“陈大人无需知道我是如何知道的。我只能告诉你,兆清公主被人掳去,凌-辱至死,而且那个人您也认识——”
“当今林瞻林丞相的亲信,葵司。”
“陈大人可以不相信我,但是我并非是什么神志不清的有脑疾的人,我既然这么和你说,必然有着十全的把握,和您寻开心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陈绍祺为官多年,自认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他这一生只遇到过两个让他惊讶到哑口无言的女子,一个是权倾朝野的女相沈怀玉,而另一个则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许玲珑。
沈怀玉是因为师从太傅,自幼的启蒙读物都是策论,饱读诗书才颇得圣上青眼,一路从江宁刺史到官居一品,成为令人惊叹的少年权臣。
其实当时反对的人何止半个朝堂,除了曾经的沈其道门生,没有一个人支持这个女子成为丞相,和林瞻二分天下。
但是偏偏圣上力排众议,而沈怀玉刚刚进入京邑就找到了张栋贪墨案的证据,将这个蛀虫连根拔除,反对声音才渐渐小了下去,自此再也没有人敢小觑这位女相。
他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在这位许三小姐和他说话的时候,甚至觉得面前的这个少女身上隐隐有着沈怀玉的影子。
可沈怀玉,明明已经死了。
陈绍祺的手摩挲着桌面,“许三小姐,你可知道你说的这些话,如果是假的,我会亲自将你移交给圣上处置。事关皇家,你一个闺阁娇女可承担不起欺君之罪。”
沈怀玉道:“陈大人愿意去查这件事就好,民间盛传陈大人是‘青天大老爷’,葵司做出这样牲畜不如的事情,想必陈大人必然会给兆清公主讨回公道。”
“除此以外,我还想向陈大人讨一个人情。”
“——我想见陆经业一面。”
交由大理寺管理的犯人都被关押在大理寺狱中,在里面关押的大多是罪大恶极之人,换言之,在里面的人大多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从头顶上的小小窗洞里渗出来的光照亮了一小片的地面。
潮湿腐朽的气味渗入人的五脏六腑里,滴答滴答的水声偶尔传来——或者是滴血声。
陈绍祺走到一间牢房内站定,打开锁默了默,“就是这里了。”
沈怀玉朝里望去,只看到一个蜷缩的人影窝在角落里,长时间未洗的头发一绺一绺地耷拉在头上,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来以前的颜色。
这样的一个人,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曾经‘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榜眼少年郎,是曾经风光无两的少年重臣。
沈怀玉站在天窗打下来的光亮处,叫他的名字。
“陆经业。”
人影瑟缩了一下,头依然埋在膝弯里,然后便再无半分动静。
“我是来替你翻案的。”
好像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站在这里说过,后来她死了。
陆经业的脸埋在乱蓬蓬的头发后面,“既无冤案,何谈翻案?”
“兆清公主死了。”
陆经业听闻此话在原地顿了好久,然后跪在地上一路匍匐过来,他干枯的手紧紧攥着沈怀玉的腿,极力昂起头,原本掩在头发后面的眼睛亮地惊人——
“公主贵为金枝玉叶,怎么可能会死!”
沈怀玉蹲下来和他对视,“因为你不知死活的自作聪明。”
“她最后的依仗没有了。”
“不可能!兆清公主是先帝留下来的唯一的公主,怎么可能会死!”
“她不仅死了,而且受尽凌-辱,受尽折磨地死去,她的哥哥当今圣上顾忌皇家威严,没有救她,她的尸体被埋在临安,无人知晓。”
“而这一切,都是你自以为是惹的祸,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给葵司顶罪。而你想不到的是,葵司在你锒铛入狱的时候,拦截下了要去找你的赵韫素,将她活生生折磨致死。”
沈怀玉说到后面,语速越来越快,几乎就像是在凌迟着陆经业的神志。
陆经业脖颈旁青筋暴起,他慌张地低声喝道:“你撒谎。你在撒谎!”
沈怀玉低笑一声,“可怜陆大人你曾经贵为户部侍郎,年纪轻轻就手握重权,现在却日日待在这弹丸之地,连外界的一丝一毫的消息都收不到,兆清公主早在两年前,你入狱的第三天就已经被掳走,受尽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