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就惶恐的一低头:“殿下要问什么尽管问罢,下官必定知无不言。”
程铮就点点头,这才斟酌道:“尊夫人……听说前些日子已是没了?”
程铮这话儿且问得众人有些不明所以,而果不其然,就在这句之后,那贾赦便困惑的看着他:“这事儿……不知殿下的意思是?”
这事儿是京中众人皆尽知道的事儿贾家的将军夫人久病没了,而贾家豪富,请来和尚道士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这台大戏到现在还没唱完呢。
因此程铮的问话使得贾赦不明白了,这程铮问这明摆着的事儿作甚?
而程铮就在贾赦带着点质疑的目光中一笑,只道:“这十七万两的银子中,可有一万两是在尊夫人没了时才送到夏秉忠宅子里的,只不知那时……贾家是何人当家?”
何人当家?这话儿还需要问吗?
不,还真需要问一问,因为便是张氏还活着的时候,她也是没有一天接触过这管家的权利的,贾母不喜她,便就直接放权给了王氏,张氏便是再心有不甘,又岂能因这事儿和婆母闹了去?后来待得张氏身染沉珂,便就更加没有这份精力了。
因此说起来,不止这在张氏过世之后才划拨出去的一万两银子,只怕这整整十七万的银子,尽数过的是王夫人的手。
就是这样的想法使得贾赦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他能够接受王夫人和贾政在贾家暂时的耀武扬威,这不但是源于他和贾政那点子虽少却依旧还算有的兄弟之情,更是因为他知道这贾府最终还是他的,便是一时间被贾敬鸠占鹊巢又如何?等到贾母……难道那时还能不分家吗?而他既嫡且长,那分家怎么分,最终还不是他说了算?
……可他千不想万不想,这王氏竟然是个好算计的,恐是料到这荣国公府最后落不到贾政和她手上,竟是要现在就将这个国公府败了去!
要说贾赦不聪明,他是真不聪明,不然不会被贾政和王夫人欺压到头上这许多年,但是再不聪明的人也是有脾气有底线的啊!贾赦知道自己是个无能的,唯一能够依靠的便就是贾家那点子祖辈遗留下来的家底罢了,这王夫人要是尽数败了去,却要他吃什么?喝西北风吗?
……不,从眼前的情况看来喝西北风已是极好的了,要是一个保不准,他就得去吃牢饭!
想到这里,贾赦便是再蠢也知道这事儿不好了,就也没有那隐瞒的心思了,只拱手道:“许是太子殿下和尚书大人不知道,不止这一万两银子,便是之前的十六万两我也是没见过的。”
贾赦此时满脑子都是如何撇清自己呢,那有空再去管那面子不面子不面子的事儿再是说面子重要,也得先把里子保住吧?
就又低头礼了一礼,这才道:“许是二位贵人不知道,自从父亲去后,这荣国府便是我弟弟在当家,旁的不说,只说这荣禧堂,我便就没有住过一天。”
……荣禧堂?那是什么?
程铮和邱尚书依旧有些摸不着头脑,而看到两人这般的神色,贾赦才后知后觉的解释道:“便是我荣国府的正院,家父没过世前是便和家母住在这院中,本想着父亲没了这荣国府便就得由这顶梁柱了,却不想家母觉得我是个无能的,便就将我赶到了花园边,只将这正院拨给了二弟夫妻两。”
登时说得程铮不可置信:“你一届当家人却是住在偏院?你……这许多年了怎么便就没人听说过?”
贾赦当即就是一声苦笑,只道:“这样的事儿难道还能为外人道吗?谁家不规矩的事儿不是藏着掖着的?”
程铮想了一想,好似是这个道理,只是依旧克制不住的就去看邱尚书。
而邱尚书也是一声苦笑:“殿下切莫这般看下官,毕竟……毕竟这贾府的事儿虽荒谬,但到底不违法啊,因此便也没人向下官禀报过。”
程铮了然:这贾府已是落了架的山鸡,谁耐烦去时时关注他们?因此邱尚书这话,倒也说得过去。
只到底还是定了一定神,这才对着贾赦道:“你既是连正院都住不得了,那这荣国府……”
“自然不是我在管理。”贾赦听出了程铮的言外之意,连忙就急急道:“且我那发妻已是久病多年,甚至于许多年都离不开床榻了,便是要理家,却又何处理起呢?便就由二弟妹处理些日常的杂事,若有那不决之处,问过家母便也是了。”
程铮就点点头,对着邱尚书道:“却不知大人的意思是?”
邱尚书连思考都不必,就对着堂上的衙役道:“且去将贾家老二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