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舍得对自己儿子狠心。

应该说，成国公对自家人都挺狠心的。

陆琼缓步进屋，给李氏请安。

出乎意料，成国公也在场，只是一个坐在上座，一个坐在末座，李氏捂着胸口，看样子气得不轻,见到陆琼进来，她才勉强道：“是阿琼来了啊。”

随后陆杨也过来了，他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袖口上甚至还残留着一大块墨渍，请安后，他凑近陆琼小声问道：“阿姐，这怎么回事啊？”

成国公大马金刀坐在末座，气势不减半分，他怒声道：“你将孩子们都叫过来干什么？”

“你不是心里有数吗？”李氏冷笑，她将手里的茶杯砸在他的脚边，青花瓷的茶碗碎裂，茶水溅到了陆琼的绣鞋上，她按住陆杨的肩膀，无声劝慰他不要害怕，李氏见两个孩子都没有失态，松了口气，“你应该怪我占了这个位子好几年了吧？”

“现在我不想要这个破烂了，谁爱要谁捡走！”李氏将手搭在管氏的胳膊上，站起来，“管家，将这几年的账本都送上来。”

老管家无奈叹气，吩咐下人抬上来一个箱子，“夫人，这些是自从您嫁过来之后，府里的收支。”

“我不欠你的，本就是你的资产，盈利我也不要。”李氏道，“今日我们就把话说明白。阿琼和阿杨不需要我操心，铮儿……也不用我管了，他今年十九，是该自己想想以后的日子了。”

“李氏！”成国公一拍桌子，实心檀木的茶几四分五裂，“你非要诚心跟我作对吗？”

“一开始是谁先开始膈应人的。”李氏显出几分在闺阁中才有的泼辣，“陆严，我告诉你，我不是李氏，我叫李念娇。这么些年我真的受够了，给你生养了三个孩子，你非要给我折腾得一个都不剩下吗？”

“不仅要管家里，还要给疆北寄钱送信，有多少事落到我儿身上的？怕都被那母女俩私吞了吧。刚才我问铮儿他还剩多少家当，他说一点都没剩下。平日的关饷全都花在陆明月身上不说，连我送过来的银两也没拿到吗？”

成国公哑口无言。

李氏一甩衣袖，径直踏过茶碗的碎片，来到陆琼和陆杨面前，一改刚才的语气，温和道：“我与你父亲打算和离，你们二人可有异议？”

陆琼攥紧了陆杨的手，她的声音清亮，“怎么会，得恭喜母亲才是。”

陆琼这话传出去定会被说不孝，可李氏心里熨帖极了。

这场姻缘，还好给了她一双聪慧的儿女。

她将眼泪憋了回去，笑着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