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雀是孙芸宝早逝的大姑母的小名，也是孙老太太的嫡长女，可是在十多年前，她就已经去世了，孙老太太悲痛万分，但当时她的身体也还好，并没有糟糕到认不清人的程度。

三皇子当时还年幼，失去了母妃之后便要被送到高位嫔妃那里，家里挂念孤单生活在皇宫的三皇子，又将小姑母孙灵悦送进了后宫。

刚开始，作为庶女的孙灵悦的日子并不好过，只是皇帝怜悯她一个人带着姐姐的孩子，将嫡姐生前住的宫殿赏赐给了她。凭借着皇帝的垂怜，孙灵悦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不仅将三皇子养得很好，很快就晋升为了贵妃，还得了“嘉”的封号。

只是在孙灵悦进宫不久，某次年宴孙老太太进宫求见，想看看自己的外孙，回来后便脸色大变，很快就病倒了。

孙大太爷如临大敌，将老太太圈在了房中养病，只有家中小辈能去看望。

幼年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但记忆中的祖母并不是现在这番模样，孙老太太一如既往地对她好，虽然糊涂，但也总是将手里的好吃的好玩的留给她，嘴里不停念叨着“阿雀”。

孙芸宝知道祖母这是将自己当成大姑母了，如果这样能让她快点好起来，过得轻松一些，她也甘愿。

但让家里人不满意的是，孙老太太对自己这个孙女爱护有加，但不知怎的，对三皇子却熟视无睹，上次三皇子来做客，她干脆掀了桌子将外孙赶了出去。

这是让孙芸宝怎么也想不通的。

祖母明明很想念三皇子的，怎么会想要赶他走呢。

孙老太太看着戏台上的人，不停地拍手，还念念叨叨：“阿雀！是阿雀回来了！”

“祖母……”孙芸宝有些狼狈地哄着，“那不是大姑母，只是个唱戏的。您要是喜欢，等下我将他叫过来给您看看怎么样？”

“那就是阿雀。”老太太不服气地说，但是她也没有再嚷嚷了，而是安安静静地坐着，期待着着孙芸宝等下将他叫到自己面前。

那孩子的脸跟他母亲一样俊俏，声音也跟百灵鸟似的。

孙老太太的眼睛里浮现几分亮光。

是阿雀和外孙回来看她了。

阿雀刚生的时候，她被特许去看看自己的小外孙。小小一团抱在手里，软绵绵的，她这个老婆子粗手粗脚的，都怕把瓷娃娃弄疼了。

阿雀笑着说：“娘，您可是要看我们钰儿长大的。”

这句话她自己却没有实现，一阵风寒带走了女儿的性命。孙老太太强撑着身体进宫吊唁，没来得及顾上外孙，就先病倒了。

等孙灵悦进宫，她再去看望，自己的外孙已经被掉了个个儿。

孙老太太疯了。他们都这样说，但可惜的是，她这老婆子活得比谁都清醒，虽然脑袋不好使了，但眼睛还是清楚的。

凤仪刚走到台下，就被人拦住了去路，侍女带着笑，“老太太有请。”

凤仪只是微笑着说，“我还带着妆，会不会有些失礼。”

侍女犹豫了一下，“你要不先处理一下？”

穿着戏服去见家主人总归是有些不合礼仪的，凤仪悠然将妆卸掉，重新换上一身玄色袍子，走出的时候侍女都看呆了，一路红着脸将他带到孙芸宝吩咐的地方。

凤仪唇间依旧啜着暖笑，他走了进去，孙老太太焦急地坐在上座等待，见到凤仪，她眼前一亮，几乎是扑了过来。

孙芸宝不赞同地拦住了老太太，“祖母，您别走这么快，小心摔着了。”

相比于对于老太太的温和，她对凤仪的态度可谓是天差地别，孙芸宝冷笑一声：“见到老太太，还不赶紧请安喊人。”

“小姐说得是。”凤仪温声道，在孙芸宝诧异的目光下跪下来，给孙老太太磕了一个响头，“孙儿给外祖母请安。”

孙老太太泣不成声，她冲过去，将跪在地上的凤仪搂到了怀里，不停地说：“你受苦了。”

孙芸宝呆立着，似乎没有明白眼前的事。

“钰儿”，她只认识一个，那便是她的表兄三皇子，大名秦钰，家里亲近的叫法便喊他钰儿。

可这又怎么会是一个戏子的名字呢。

她的思路有些混乱，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手被牵住了。

凤仪歪头笑着将她落下的镯子重新穿了回去。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他的桃花眼潋滟，“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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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盈盈摇头，将侍女送上的果子塞在嘴里，“这孙芸宝怎么一去不复返呢。戏都不唱了，多无趣啊。”

“人家也许有事呢。”陆琼不在意道。

她刚才看到了去找凤仪的婢女，但没有多加关注。

这便是顾现要她真正做的事情吧。涉及孙府，稍加不小心就会麻烦沾身。

孙大老爷中庸，才能一般，只能仰仗已先去的孙老太爷的荣光，和宫里的贵妃才勉强让孙府不至于调出一线权贵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