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照月与那女人轻轻碰了下嘴唇,面带温和的笑意,与她道别,目送她上了车,为她关上车门。
老爷车缓缓驶离,隔着一条街道,秦照月抬头,看到了街对面的争气。
他愣了愣,低头,又转瞬收拾好情绪,若无其事地过了街。
“争气,怎么在门口坐着?”他自然地打着招呼,顺势去开门。
但争气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起身追问:“她是谁?”
秦照月隐蔽地变了脸,“进去再说。”
争气却不依不饶,抓着他的手,“她是你妈妈?”
“怎么可能?她年纪比我小。”
“那她是你女儿?是你妹妹?”
“女儿……”秦照月被她磨得没脾气,“倒也没有那么小。她不是我的亲人。”
“那为什么!”争气一跺脚,“为什么你跟她碰嘴巴!你明明说过男女有别,不能肌肤相亲!”
“嘘!”大半夜的,秦照月怕她吵嚷,惊扰邻居,拉着她要进屋。
但争气非卡在门外,殊死抵抗,就不进去。
“争气!”秦照月隐隐有些怒意,“你这样任性,我会不高兴。”
争气皱着脸,“可是进去了,你会糊弄我!你不回答,我就不进去!”
相处这些天,她也摸清这人的脾性,只要问一次不回答的问题,不管过后问多少次,都不会再有答案。
她又分不清这人说的“下次”或“以后”到底有没有具体的日期,所以这次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秦照月松开她,拗不过,只好叹了声,“我和她只是逢场作戏。”
“逢场作戏?”争气重复。
“嗯。可以进去了吧?”
秦照月自己先进了屋,果不其然,争气又追了上来。
“什么是逢场作戏?”
秦照月脱了外套挂在架子上,这问题有些复杂,他没法回答。
见他不说话,争气又黏上去,“那我能跟你逢场作戏吗?”
这话触了秦照月的神经,他站定,回身看向争气,板着脸,“争气,不要胡闹了。”
“我哪里胡闹?她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争气较真,“我跟你一起吃一起住,我跟你关系不是更好吗?为什么她可以?为什么?”
秦照月被她“为什么”得头疼,往卧室走,又被拽住。
“争气……”
“为什么啊!”
秦照月没办法,干脆说:“你就当我是喜欢她。”
“喜欢?哪种喜欢?比喜欢我还要喜欢吗?”
“……”
“是会有生理反应的那种喜欢吗?”
耳听着这孩子越说越夸张,秦照月有些恼火,顺势应了,“是。你说得对。”
争气本来火急火燎的,一听他承认,反而冷静下来。
她低着头转念一想,又不信了,“不对。”
“……”
“你和她碰嘴巴时没有脸红!”
争气气势十足。
脸红。
秦照月一时无言。
不知这二字让他联想起了什么,一向自持的男人竟难得的有些失控,就这么把争气留在原地,直接回卧室关上了门。
争气没得到回应,就开始敲门,要他出来继续对峙。
但不管她怎么叫喊,秦照月都不理她。
于是,这段时间以来,争气每晚雷打不动的“君子问候”,第一次中止了。
第二天,秦照月想着过了一夜,这孩子应该从牛角尖里出来了,想着主动做一顿早餐,就当示好。
可出了卧室,他却看到争气坐在沙发上不知等了多久。
她转过头来,头发左一缕右一束,似乎是故意缠绕得乱七八糟,嘴唇上涂着樱桃果浆,湿答答地往身上用浴巾被单裹成的诡异服饰上。
“争气?”秦照月差点认不出这孩子。
争气看见他,站起来靠近,踮着脚要他看得更清晰,“好看吗?你喜欢吗?”
秦照月按下她,打量一圈,实在夸不出口,“你怎么突然,开始打扮自己了?”
“我好不好看嘛!”没得到回答,争气是一定会执拗地追问的。
“好看好看。”秦照月违心夸奖,但又怕这孩子会一直保持这样滑稽的状态,提议道,“因为我也不会束发,这样,我带你去邻居大婶那学一学,如何?”
“好看我为什么还要学?”争气不服。
“学完会更好看。”秦照月哄她。
“那行吧。”争气信了。
秦照月骗她把衣服换了脸洗了头发拆了,才敢带她去邻居那拜访。
邻居家的婶子是个开明的女人,天天笑容挂在脸上,家里有个无所事事的儿子,也不因此忧心,看到隔壁的大教授还有小闺女过来做客,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拿家里最好的果干招待他们。
听说小闺女想学盘发,大婶更是一拍胸脯,“我年轻时头上天天戴花!盘发这事我在行,保证教会你!”
大婶保证得太早了。
老师是个好老师,学生也是个好学生。
只是争气的脑子与手向来不对付。
脑子:我会了!
手:你想多了。
秦照月眼看着争气从一开始温柔编发,到后面暴躁地开始薅头发,他生怕她把自己揪成个秃子,忙过去按下她的手,轻声道:“还是我来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