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信写到这个份上,我与秋白露的关系,想必你已经清楚了吧?呵呵,通常所说,婚外恋,一段不伦之恋……当年白露为了分手同我大吵一架时,她把话就说得更世俗更直白了。当时她哭着对我大叫道:你和我是什么?是一对狗男女,奸夫**!……当时我十分不解十分痛苦又自感苍白无力地反驳说:露露,你怎么这样说?你这是亵渎是自虐!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我的婚姻没有爱可言,从开始就名存实亡,双方已同意离婚。你我之间,一见钟情,是真挚的是没有任何附加条件的,因此也是纯洁的!
“白露则继续哭着对我大叫道:那也许是你也许是你,不是我不是我!叫你走,你就走呵你就走呵,别再见我别再见我!忘掉我忘掉我!……
“白露的自杀,我疑云密布,心有不甘。后来秘密调查,却无所获。是白露昔日的闺蜜谷小苗不忍,透露给我几星真相。我终于明白,白露与我的突然分手以及她的自杀,都另有隐情。她所做的一切,完全是为了保护我,保护我从事国防科研的事业,是守护一个我们多年共同拥有的崇高‘信念’,以至牺牲了鲜花般的生命。况且,除了她的初恋,她一生也只和我这个男人有过那么一次**……古今中外从古到今,大千世界,会有这样的“**”吗?!
“我和白露的故事,到此我难受得自己已经说不下去了……包括我的情感心路,你就看皮包里留下的那些文字吧。
“美国小说《廊桥遗梦》我是看过的。罗伯特·金凯与弗朗西丝卡的婚外恋,刻画得荡气回肠。但,我并不打算拿他们的故事来为我和白露辩护。美国所代表的西方价值观,和古老中国的东方价值观,有所不同。即便在讲“人性自由”的美国,它以天主教为信仰主体,婚姻也是排他的,须是在教堂请上帝见证的。至于婚外恋,也不例外地受到法律限制和道德舆论的谴责,被视为情感的禁区。作家罗伯特·詹姆斯·沃勒如果不拿家庭责任和社会责任做外形包装,再赋予悲剧性的结局,作品就不会产生那么巨大的影响力。
“我和白露的故事,因为是发生在中国,其情感的波折,心理的负荷,外力的干预,党派政治和国家民族命运的介入……罗伯特·金凯与弗朗西丝卡所不可能有的悲惨遭遇,以及波及亲人的梦魇般的后果……则都远远地超出了《廊桥遗梦》所能囊括所能表达所能抒发的范围。……
“如果没有白露的自杀,我和她的故事将只会埋藏在个人的心底,随着终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然而白露死了。当我探知了某种真相,我就突然地像变了一个人,我有着天使的心中也产生了魔鬼……我岂能叫白露为了我,白白地悲惨死去?!……加之偶遇了你,肖璀兄弟,我的人生观念发生变化了。
“看完你网上发表的《太阳天天都是新的(第一部)》,我感觉你有可能会比较实在比较客观地把我的故事告诉世人,就这一点,我增强了信心。你书中主人公萧云海和水至青的爱情,美好纯真,看到动情处我不由潸然泪下;他们为国家之大爱不惜舍弃个人之小爱,更使我惭愧和望尘莫及。我就把“鲁晓彤”与“秋白露”,交给你“审判”了。我仅仅希望,你写出的东西,力求“符合鲁晓彤与秋白露的真实的‘那一个’”;当着儿子亮亮我完全说不出口的话语,请求你能用文学笔法替我表达出来。若此,当他能看到有那么一本书(书名比如可以叫《海水之恋》或其他什么,当然是由你定),写出了他一个真实的父亲,写出一个为大爱舍小爱的可歌可泣的女人;通过对书中含义的理解,可以减轻一些他对我和白露的憎恨,能使他多一点儿对我们的谅解;能使他今后的生活,逐步摆脱上一辈人留下来的梦魇般的阴影;我心足矣!
“肖璀兄弟你可知道,在得知白露自杀的噩耗尤其是背后某种无法言明的真相后,我的心态开始变化了。我开始相信,这个世界还有太多不可知的东西,或许,冥冥之中决定它们命运的另有天意?……
“在这个世界上,我能带走的,只有与白露的爱,以及那柄表达爱的信物洞箫。洞箫你见过。临走前在西安曲江湖畔的那个晚上,吹奏过后本意是想留给你作纪念的。瞬时间又改变了主意。在这个世界上,我能留下的,是对儿子亮亮永远的爱,是对结发妻子于慧茹的无言愧疚和忏悔(无须对肖璀兄弟讳言,我与慧茹的结合,是历史造成的误会和错误),还有咱们的友谊。我和白露之灵,将在南海海滨,为你祈祷和祝福!
“肖璀兄弟,还有一件很重要的请求你帮助的事:就是我的突然“失踪”,会在电子信息所造成很大的震动。这对我们都曾为之拼搏的工作是不利的。我给单位也留了一封说明情况的信,请你转交。因为我离开滨江到你这儿,再去上海看亮亮,单位‘退休办’知道。你等着,没准这一两天,滨江的外调人员就找上门来了。……”
我又看鲁晓彤写给单位的信。信很简单,说:
“电子信息所退休办:
“我是鲁晓彤。我早已患有不为人知的不治之症。我将在从上海至海城的游轮上,于夜间,跳海“安乐死”,了结一生。这完全是我个人的选择,与任何人任何事无关。
“我的好友肖璀,之前,对此事也一无所知。他是按我的嘱托,必须在9月13日以后打开这封信,再向组织上交。
退休职工鲁晓彤2010、8、30”
我岂能在家里坐等?我抹干泪水,向妻子招呼一声,“我去滨江!”当即奔往咸阳机场,搭乘上一架直飞滨江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