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逝—我的初恋
她齐耳短发,那黑黑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明明亮亮的眼睛。
我第一次注意到这双眼睛,是一九**年五月的那一个夜晚。之前,虽已高中同学三个学期,我还是班级的团支部**,可从来没有认真地多看过她一眼。
她叫郑洁,高知家庭出身,母亲早逝,父亲是西京市某兵工厂总工程师。郑洁学习成绩一般,是一个典型的“假小子”,能打能闹,还敢喝两口酒。高中一年半以来她几乎同班上一些总把爹妈挂在嘴上显示优越的干部子弟打遍了。她那小脸上,难得有几天不挂点儿伤痕。我这个班上**没有少给她做思想政治工作,她依然我行我素。打内心里,我还真有点儿烦她。
那一天是“五、一”,团支部组织全班同学去西京市以南的翠微山郊游。下山返回乘解放牌卡车。当我安排一个崴了脚的同学坐驾驶室司助位置时,却发现郑洁已经不声不响地坐在那儿。我说,“郑洁,你下来!”郑洁不理。我生气了,喝道:“郑洁,你下来!”郑洁斜我一眼,跳下车,却自顾自地朝田野走去。同学们都一个劲儿喊她,她却越走越远了。
卡车是租来的,不能等。我叫班长带同学们乘车先回,自己便向郑洁逐渐消失的背影撵去。
她听到我的脚步声,在一方石头上坐下来,哭了。我蹲到她身前,正想批评她,说“假小子,你……”,后面的话“又犯浑”还没出口,蓦地发现,殷红的血正从她的裤脚管口滴落,紫罗兰色长裤的腿部已变成暗黑色。我大吃一惊,改口问:
“郑洁,你怎么呐?”
?郑洁羞怯地哭诉道:“怎么呐!呜……女孩子的事么。说来下山就来了,我怎么好意思上卡车,与那么多男同学挤在一块儿么,呜……”
我很内疚。
暮春五月,西落的阳光从翠微山顶斜射过来,投出我们两人长长的身影。天色渐晚。这儿距回城,路还有三十多公里。郑洁眼下的样儿是不好继续上路的。我当机立断,牵起郑洁的手,引她来到附近的一条小河边。我脱掉外衣,将白背心撕为两片当毛巾,一块儿递给郑洁,叫她躲在河边树丛间换下长裤扔出来,再自己擦洗身子和洗自己内裤去。我则到河边另一处漂洗她的长裤。然后,我点燃一堆篝火,烘着裤子,两个人才围坐下来。
天黑下去了。银河逶迤,繁星灿灿。小河流水汩汩,似在吟唱。郑洁用我的外衣裹住她的下身,蜷坐在那儿,始终不言不语。只是偶尔,她悄悄地瞅我一眼。也正是在那某一瞬间,我第一次注意到,在我身边,有这么一个女孩子,她那黑黑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明明亮亮的眼睛,一双媲美天上星星的美丽眼睛。其实,郑洁长得很美。
她的内裤和长裤烘干了,穿上后,我牵起她的手,夜色苍茫中,沿着公路往回走。半路,我父亲派来的吉普车接回了我们。
之后的一段日子,我感觉,郑洁一反往昔,不再躲着我这个团支部**,破天荒似的,还递交了入团申请书。
暑假期间,我们班又一次来到翠微山下。西京市南的翠微山一带,种的是稻田。我们是去帮助秋收的。临返城的一个晚上,我和其他同学一样,以一个民兵的身份值守夜外勤。当我坐在高高的稻草堆上,似睡非睡时,听见一个爬上草堆的声音。扭头一看,是郑洁。
我吃惊地问,“这么晚了,不去睡,来这儿干什么?”
“我睡不着……兴你坐在这儿,就不兴我坐一会儿吗?”郑洁似乎不讲理地说。看来假小子的脾气又犯了。我挪了挪身子,他与我并排坐下来。稻草堆软绵绵的,她一挨着我坐下来,就与我相依在一起了。我已经能闻见一个女孩子好闻的体香,一时我手足无措,便默默无语。
郑洁也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说,“咱班的大**,能听我唱支歌吗?”
“当然,在班上你唱歌是很好听的……”
郑洁轻声唱道: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
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