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扬名，若不出头。</p>
如何能得到魏教头看重，如何被敖指挥使欣赏，如何让东宫拉拢。</p>
“这世上何来无缘由的爱恨，他人的敌对和示好皆有原因。</p>
既然要背靠朝廷，自当崭露头角，展现手段，向上攀登才是。”</p>
纪渊思绪起伏，东宫需要他去搜寻域外邪神爪牙，黑龙台视自己为值得栽培的栋梁之才。</p>
杀生僧想收他关门弟子，监正认定自己有封侯气数。</p>
凉国公府势大根深确实没错，可我难道还是那个任凭践踏的辽东泥腿子吗？</p>
才杀了一个客卿，又算得了什么！</p>
……</p>
……</p>
公侯坊，国公府。</p>
二进的厅堂里头气氛凝固，好似沉寂的火山随时都要爆发。</p>
杨娉儿鸟鸟婷婷，腰肢如烟云一般。</p>
步入后堂，见到那张阴沉如水的铁青面皮。</p>
她不由甜甜一笑，柔声问道：</p>
“二哥，你又生得哪门子气？</p>
听说砸了好几个花瓶，还打杀了几个下人……他们不过是跑腿传话，何必拿来撒气。”</p>
这几天，杨榷与二先生袁柏忙活人牲血食、布置法坛的要紧事。</p>
难得在府中露面，几乎看不到人影。</p>
今日甫一回来，收到兵马司递来的条子。</p>
然后勃然大怒，发疯似的到处打砸。</p>
“袁柏死了。”</p>
杨榷冷硬吐出这句话。</p>
“怎么会……那纪九郎有这样惊人的本事？”</p>
杨娉儿轻掩小嘴，似是难以置信。</p>
五品的练气士，立起一座法坛。</p>
放开手脚，足以与换血大成一战。</p>
若是布置妥当，有心算无心，四境大高手亦能一搏。</p>
“我也不信。”</p>
杨榷攥紧拳头，几乎气得七窍生烟，咬牙道：</p>
“兵马司刚递的条子，那辽东泥腿子胆大包天，强闯巡营杀人。</p>
而且没有遮掩身份，堂而皇之！</p>
穿着北镇抚司的飞鱼服，还大声通名……简直反了天！”</p>
杨榷脸色涨得赤红，甚至显得有些狰狞。</p>
他本来还想拜袁柏为师，学到五鬼搬运之术。</p>
顺势拉拢父亲的心腹，为日后继任世子做好准备。</p>
正因为存了这样的心思，所以投入极大。</p>
仅从人牙子那里买入合适的血食，便已花费了上万银两。</p>
更别提活人蜡、死人油这种邪祟之物，十分难寻。</p>
前前后后加在一起，足足七八万两银子砸进去了。</p>
杨榷心想着，办好这桩差事，了结辽东泥腿子，讨得父亲的欢心。</p>
世子之位就稳了。</p>
结果……</p>
“这人真个一点都不顾忌后果。”</p>
杨娉儿柳眉紧皱，心绪颇为复杂。</p>
后转念一想，嘴角勾起微妙弧度：</p>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p>
二哥，你不该动怒，应该大喜。</p>
纪渊杀杨休，至今逍遥法外，那是咱们没有拿到把柄。</p>
可现在，他主动把罪状送到手边，岂非好事。”</p>
杨榷闻言一愣，整个人靠进座椅。</p>
闭目思忖了片刻，胸口那团火气渐渐消弱。</p>
“杀人偿命……能凑效么？</p>
官官相护，北镇抚司肯定会保他，就像父亲保杨休一样。</p>
最后多半不了了之。”</p>
他平日跋扈惯了，从没有将景律放在眼里。</p>
对于秉公执法这四个字，向来视若空谈。</p>
“二哥往常如此，是因为踩的那些人靠山不够大，出身不够好。</p>
可他纪渊什么人？区区一辽东军户，撞到凉国公府面前，岂能大事化小？”</p>
杨娉儿声音轻澹，冷笑道：</p>
“这可是圣人脚下，天京城内，公然杀人，触犯王法，难道不该以命抵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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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何不以国公府的名义，修书数封，交与兵部、三法司，借势压人。</p>
北镇抚司再怎么蒙受圣卷，也不敢为了一个百户将国法置之不理？”</p>
杨榷听得仔细，思忖片刻感觉颇有道理。</p>
那辽东泥腿子除了一个北镇抚司指挥使敖景，可以作为庇护以外，再没有其他过硬的靠山。</p>
然而，朝堂之上谁人不卖自家父亲几分薄面？</p>
便是五军都督府的谭文鹰，也要执晚辈礼，客客气气。</p>
倘若把这桩桉子闹大，正好借朝廷的刀，除国公府的心头之患。</p>
“妙啊！还是娉儿思虑周到，懂得对症下药！</p>
之前请袁柏设法坛，施道术，是因为抓不住纪九郎的痛脚。</p>
现在却不一样，他年轻气盛拔刀杀人，兵马司的军士亲眼目睹，抵赖不了。”</p>
杨榷右手握拳，重重击打左手掌心，内心激动不已。</p>
他正准备写上几封名帖，呈送到五城兵马司、以及刑部、大理寺等地方。</p>
却见管家脚步匆匆立在门外，躬身道：</p>
“榷少爷，五鹿郡的传信。</p>
国公爷，不日便要回京。”</p>
父亲？</p>
杨榷面皮一抖。</p>
自从圣人闭关之后，凉国公便就不再上朝。</p>
长久待在京州五鹿郡的庄子里头，似是颐养天年，不再过问朝堂之事。</p>
“看来父亲比我们更早收到消息，他不愿再出现一个宗平南。</p>
所以，这一次打算亲自动手，果断按死纪九郎。”</p>
杨娉儿心头一动，很快反应过来。</p>
“无权无势的辽东军户，引得一朝国公出山，也算死得轰烈。”</p>
……</p>
……</p>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p>
大通坊的府邸之中，听到风声的纪成宗满头大汗，赶忙唤来自家婆娘。</p>
“咱们还有多少家底？全部都拿出来！</p>
最好把这宅子、还有九郎为你我置办的产业，都给算上，看能不能凑足五千两银子？”</p>
“你忽然要这么多钱作甚？该不会是给哪个花魁赎身……”</p>
纪氏不明就里，掏出手帕想要给自家男人擦了擦汗，却被一把推开。</p>
纪成宗两眼通红，怒吼道：</p>
“十万火急，没空耽搁！九郎他杀了人，国公府的一个客卿！</p>
消息快要传遍天京，敖指挥使已经派了程千户、秦千户前去捉拿！</p>
这一回是趟上大事了，尽快凑钱出来，好上下打点！</p>
否则……辽东纪家就这么一根独苗！</p>
若没了，我死后有何颜面去见大哥！”</p>
纪氏与自家男人同床共枕数十年，从未见过纪成宗这般凶恶，心下不由一憷。</p>
听到侄子犯了人命官司，更是脸色惨白，连忙回屋清点财产。</p>
“纪施主，你方才说九郎杀了国公府的客卿？”</p>
忽地，花厅之外，手持一口破钵的杀生僧施施然出现。</p>
“没错，唉，大师，这宅子恐怕也要卖了，暂时没有你的容身之地。</p>
等我救出九郎，安顿好一家老小，再另做打算……”</p>
纪成宗好似五内俱焚，焦急得很。</p>
“敢问是哪一家国公？莫非还是凉国公？”</p>
杀生僧面容平静，彷如古井无波。</p>
“老衲与杨洪也算有几分交情，若真是惹到他的头上，不妨由老衲出面，了结此事。”</p>
－－－－－－题外话－－－－－－</p>
ps：抱歉，昨晚没有更出来，今天上推荐，本来也该多写一点，但是嘴巴疼得厉害，最近搬出来住，没有母上大人的投喂，水果蔬菜吃得少了，加上熬夜，口腔炎犯了，昨晚上翻箱倒柜找维生素c，整个人都麻了~</p>
ps2：冬冬冬，磕头认错~</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