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船头离栈道仅有咫尺之距时,飞艇前冲的趋势陡然一滞。甲板上的桌椅杂物全部被这力道抛了起来,重重落地,发出参差不齐的撞响,飞艇则稳稳停在了栈道前,侧翼正冲着其上的缆桩。
“……”秦在于脸色漆黑一片地回头,看向后方的大龄飙艇儿童。
黎衿沅丝毫不给面子,看她被吓住,笑得异常大声。
几人把缆绳一抛,鱼贯上了栈道。
一踏入这里,恍如进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新世界。栈道之上搭着简陋的棚板,他们的脚步牵动着两边支柱,带动木板一起吱呀扭响,听着摇摇欲坠,让人不禁怀疑这整座空中城池为何能坚持日久还未坠毁。
栈道极小,只能供二人擦肩通过。一行人由苏御恒打头,秦在于紧随其后,纵列向前。
一路上喧哗之声不断。栈道两侧多有木板搭制、供人居住的棚屋,但屋子粗糙的别说漏风,估计连个把成年人都能毫不费力地从缝隙中“漏”进去,与木框架无异。其中人的话声、锅碗撞击声隔墙听得一清二楚,时不时还有油污与酒气混合而成的异味从中飘出,熏得人胸闷。
他们一路上遇到不少人,大多与秦在于这个新来的小心翼翼的走路方式不同,或大步踏过,或狂奔而过,似乎毫不担忧震碎了脚下颤抖的栈道,落得个道毁人亡的下场。
走了一阵,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看起来没有那么行色匆匆的人。
一名妇人背对着他们,翘脚坐在两条栈道的交接处,一只手上还拿着把蒲扇,靠在木柱上扇得正欢,看模样一点不担心挡道。
苏御恒上前,道了声:“这位夫人,敢问下浮城的接驳口上哪里找?”
妇人打扇的手一顿,转了过来。
下一刻,苏御恒不由皱了眉,就连他后面的秦在于也是一愣,下意识移开了眼。
这人从背后看,不过是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人,哪想到她的正面,竟是袒胸露乳的!
她披在身上的原是块披风,背上一绕,在胸前与下腹各打了个结。腹部还遮了块薄得令人发指的布料,上缘拉得极低,露出里面艳红的肚兜。肚兜的棱边只堪堪遮住了她胸前正中,剩下的波涛汹涌全被过于大方地袒露了出来,大片的白色直刺人眼球。
苏御恒面色僵硬地维持住了表情,尽量将视线钉在面前妇人的脸上。毕竟在这种人面前失态露怯,对于他们决没有半分好处。
后面的秦在于本想捂脸,手都抬起来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手一翻,转而捂住了她后面洛辰瑜的眼睛。
妇人察觉到了面前几人的不自在,笑了开来。她张臂扶住了栈道边上的扶栏,本来就袒露出的前胸顿时又往前挺了一截,简直要直接送到苏御恒眼下。
她环视几人,视线在秦在于捂住洛辰瑜眼睛的手上着重一停,面带得意地笑了一下,抬手将蒲扇举到了面前,可能是想以扇掩面,但破烂的蒲扇配上她脸上卡住了脂粉的皱纹,效果委实不算好。
妇人带着笑,拖长了声音开口了:“呦,这位小郎君,你刚刚说什么?姐姐我没听清呢。”
一听就不像是什么正经人。
“……”几人俱是一脸同情地看着最前面的苏御恒。
他倒是很快摆脱了那阵不自然,语气平常地将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妇人笑得更厉害了,胸前两坨白色跟着不住颤动。
“接驳口我知道啊,不如你跟姐姐来,姐姐带你去看看?”说着,她站了起来,抬起手中焦黄的蒲扇,扇缘直直向苏御恒的下颌勾去。
苏御恒速度比她快了不知多少,在扇子横过来之前就是一仰,躲开了。
妇人似乎没有丝毫不快,咯咯笑着又道:“啊呀,真是不解风情。这位小郎君不行,后面的——”
她的视线向后方的洛辰瑜扫去,在接触到他未被遮住的下半张脸后眼里明显一亮。
见状,秦在于侧了侧身,挡住了身后的人。
她的动静当然瞒不过正看着这边的妇人,她的视线移了过来,将秦在于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看得她浑身不舒服。
妇人笑道:“呦,这么好看的小郎君,姑娘是得看紧了。”
秦在于还未想出要回点什么,一道惊雷般的话音突然在他们耳边炸响。
“姓廖的,上天开眼,总算让我抓着你个活该烂脸烂身的!看我今天不活撕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