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在于脚下被一股巨力猛地一拽,身形一晃差点被拽倒,幸而她下盘稳,很快就恢复了稳定。但这回她的双腿算是被彻底钉在了地面上,如陷泥淖,再不能移动分毫。
下一瞬,紧追着的容枕就已经到了她面前。
即使双腿动弹不得,她也神情不变,抬手,短刀稳稳架住了对面长剑。
周围观众都不由得有些惋惜,任谁看来,秦在于的选择都是一步之差,败局已定。她被稳扎稳打的容枕逼得一个慌乱闯进阵法,这之后也就只剩下陷入被动,任人鱼肉的份了。
现实也与学员们预测的差不多,秦在于移动受制,只能站在原地,被动格挡容枕稳健的剑招。
第一剑刺来,被她右手短刀格住,带偏了方向。很快,第二剑携风声又到,她持刀一迎……迎……
——根本没迎,短刀直接略过了眼前明晃晃的剑芒,被她脱手丢了出去!
容枕还未及反应,短刀已然“铿——”一声撞在了白石地面上。丢刀的同时,秦在于尽可能地侧身,将身体往反方向弯曲,堪堪让过了没有阻碍的长剑剑刃。
但她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一侧手臂被剑风划过,校服富有韧性的布料当即裂开,内里隐隐露出了一道鲜红的血痕。
容枕一愣,下一刻,铺满大半个擂台的金芒纹路如同癫狂了一般疯狂闪烁起来,灼得场内场外人的双目都微作刺痛。而他只觉双腿乍然一沉,像是被全身筋骨牢牢拖坠于地面。
他几乎同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抬眼看向对面的秦在于。
秦在于镇定回视,方才还纹丝不动的右腿就这么在对手的视线中,缓缓抬起,接着默默后退了一步。
她敢进阵,就是带着对自己掌控阵法能力有着充分的信心,一定能借对手的阵法掌握主动权。而且这种信心也根本不同于盲目自信,在她费力奔逃时,其实就已经摸准了阵眼所在,方才她那一刀,就是劈在了阵眼上,缠绕着微弱金芒的刀刃斩断了阵法最薄弱处的连接。
但仅是破开阵法,对她而言还不够有利,充其量只是让容枕对她的桎梏消失而已。她真正做的,是斩断了阵眼的一部分,取消了阵法的指向性,从而把容枕自己也拉进削弱阵法中。这不仅平衡了阵法效果,将她身上的压力过渡了可观的一部分到容枕身上,同时也限制了他的行动。
不过她也没将这个须臾间想出的应对方法贯彻得那么完美,此刻她手臂上正汩汩向下流、一直没入衣袖破口处的几道血痕就是证明。
接下来,二人所要依仗的就是各自所能调动的灵力了。秦在于凭借着自身筋脉强大的运转能力,率先动作,艰难地退离一步,手上一动,又是一道阵法叠加在了原有的金芒之上。
容枕吃了尚未适应削弱阵法的亏,被席卷而来的另一道阵法罩了个结实,无数金芒如群蛇般卷上他的四肢,顺着校服遮掩下的匀长手臂向着那三尺青锋攀去。
彼时,秦在于已然一步步艰难但坚定地退到了阵法边缘处,陷入淤泥般的双腿骤然一松,迅速运力隔空收回了短刀,刀刃直指独身在阵中的对手。
被卷住的青年仍旧没有慌乱,闲闲垂眸,看了一眼急速向他上身蔓延而来的金芒,持剑的手压根没管已到达腕骨的缠丝,回手带剑,冲着脚下地面直接劈了过去。
白石与剑刃相触,顿时崩裂,碎为齑粉。剑风以那碎裂的白石为中心,向四周迅速传递,擂台上整块的白石上被这一剑的剑势震出了一道道纵向的裂纹,呈辐射状快速生长,气浪将道道层叠的灵力流路强横地拽起、撕裂,所到之处金芒无不黯然失色。
同时,白石碎裂后形成的一块块碎石也势不可挡地向着周围飞溅。
秦在于闪身避开了密集的石雨,短刀横于前,又将剩下躲无可躲的碎石挡开。擂台旁的阵法金芒也被触发,及时亮起挡下了台上风云。
她深吸口气,看着不远处一剑劈开两层阵法并震碎了擂台的容枕。他仍旧站得笔直,身姿挺拔,带着骨子里的名门风姿。但她知道,刚才这一击绝对耗费不少,容枕很有可能正在争分夺秒的恢复当中。机会!
眼看纵深的裂纹即将到达她脚下,秦在于握刀飞身而起,直扑立于狼藉中心的容枕。金芒纹路于半空中凝成,自上而下向其罩去。
容枕抬首,手中剑举起,另一手抵住了长剑中段,横于眼前,硬生生架住了跃下的秦在于。金芒距他眼睑不过数寸,他却看不见一般眉眼淡然,静静迎视着阵法之后近在咫尺的刀锋。
秦在于丝毫不跟他客气,手上发狠,挥刀变阵,瑞雪直向他抬首间露出的脖颈探去,又被他一剑格住。
她的估计出了点差错,此时的容枕并非强弩之末,相反,他状态仍旧奕奕,只不过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睛极具迷惑性罢了。
两人在乱石嶙峋的擂台上有来有往又是近半个时辰,破裂的擂台又经过了各式阵法无休止的一遭蹂.躏。期间秦在于多次感到自己已经来到了惨败边缘,可打了这么久,愣是谁也没能奈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