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在于正仔细看着台上二人你来我往的对招,忽然眉头一紧,猛地一拉身边的江小苗,“小心!”
几乎就在她动作的同一刻,擂台上金芒刺目,平整开阔的台面突然开裂,白石地面裂作数块四散飞舞,撞向四面八方。其中有几块受到的力道极大,就连擂台周围的防护阵法都慢了一步,石块悍然突破了围堵,胡乱砸向台边挤挤攘攘的人群。
江小苗被她一拉,正正好避过了一块飞来的白石,被擦肩而过的呼啸声吓了一跳。
秦在于再抬眼时,只见眼前金芒大盛,原先围住擂台的阵法强盛了不止一个度,将整座擂台严丝合缝围拢在中央,不让其中的碎石再透出。满天飞落的几块巨石也俱是一滞,在半空中定格。
顺着阵法金芒看去,秦在于遥遥看到了看台上的文迩,他白衣袖口外露出一只清隽的手掌,正捏着诀。
原来不是阵法突然发威,是文大导师出手了。
阵法这么一遮一挡,台上的状况顿时就看不清了,只余其中的乒乓咣当之声不绝。光听声响,就知道这两人战况激烈,已然进入了最终分胜负的阶段。
在擂台碎裂前,秦在于确定自己看到了有什么东西正从地下钻出,大概是尖刺石锥之类。阵是洛辰瑜设的,他这场一直在走暴虐狠厉的路线,这个阵法更是如此,连擂台边的护卫阵法都差点给震开,对面的苏御恒怕是招架困难。
金芒刺目,竟使人难以视物。周围人全部不约而同地向后退开些许,垂目遮眼。
秦在于凝神听着,凭声音判断着台上人的动作与招式。
这可怜的擂台多灾多难,粉身碎骨原来不过是个开始,这之后两人的各类大阵就没停过,越打越焦灼。
在这种情形下,秦在于也只能在接连不断的轰响中勉强辨别连招中的阵法类型。台上声响听着恐怖,似乎二人打得势均力敌难分伯仲,但她可以听出,有一方似乎是慢了一步,接下来招招都只是在防守。而在此时,这差不多就意味着败势已定。
她偏头,与一旁的黎衿沅对视了一眼。黎衿沅显然也听出来了,抚着心口叹了口气。
……不过按照她的理解,此人的担忧很可能有一部分是分给其即将逝去的校内积分的。
果然,等金芒渐歇,就见场上二人隔了老远相对站着。苏御恒那张本来还算俊俏的脸,被闪烁不停的金芒映得一阵亮一阵暗阴晴不定,看着着实不大好看。
确实好看不起来,秦在于设身处地,若换做是她被一个低自己一级的新生当众打败,还是两回,她的心态也平和不到哪里去。
锣声响后,苏御恒率先转身沿石阶一步步走下来。他的剑佩在身侧,随着主人步伐轻轻摇晃,略有些落寞。
站在最边上的江小苗迎了上去,几人纷纷跟上。黎衿沅一把将手臂架在了苏御恒肩上,道:“行了苏大少爷,别一副愁眉苦脸相了,我输了的积分也不找你算,后面那顿酒可必须得你请啊!”
苏御恒失笑,“为什么是我?现在就剩小秦了,该是她请才对。”
秦在于半真半假驳他道:“我明天指不定更惨呢,这回也不能是我。”
苏御恒确然是个洒脱性子,就算听胜锣时还有些难受,此刻下了台也不再显,与一帮朋友有说有笑地向外走去。
走了几步,秦在于忽然想起了洛辰瑜,回头看去,见他刚好走到石阶半中央。他性子倒也沉稳,步伐神态都如平日里一般平静淡然,不见什么获胜后属于胜者的喜悦得意。
两人隔着几步,目光在半空遥遥相对,洛辰瑜唇角微勾,露出一个温软的笑容来。
他周围的人山人海在他走近时全部齐刷刷退开了几步距离,使得他身边空出来了三尺有余的空荡。青年就这么站在人群正中,周身仿佛罩上了一层无形的膜,将热闹与愉悦全部隔绝在外,只余一个站得笔挺的剪影。
分明是万众瞩目的胜者,却在三两成群、高谈低语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孤独?
秦在于看着他那张过于熟悉的脸,心里慢慢涌上来了一股淡而绵密的不是滋味来,有点仓促地回了他一个微笑。
再一回头,见前面几人已经走出了一截距离,她又忙赶了几步跟上,正好赶上黎衿沅笑着冲她高声道:“小秦!我们说好了,明天如果你输了,这酒就由苏大少爷请了,反之你绝对别想逃掉!”
她立马喊了回去:“行行,你们可不就是等着我这一回吗?”心里却想起了洛辰瑜之前同她约下的那顿酒,那股不是滋味顿时浓厚起来。但她也不好在此时提出来,只能等日后再做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