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分组,人群就三三两两地散开了,殿后远远可以看见演武场上人头聚集,已有导师各自守在了擂台边。
秦在于又低头研究手里那根竹签。竹签不大,但上面信息是倒刻得详实,写了她要打的那七场每一场都分别在哪一个擂台什么时间。
看着看着,她脚底下就加快了速度——第一段十六场里,就有她的一场。
场上人一混,就只剩下黎衿沅还在她旁边走着,被她一拉,快步穿过人群向后山上走。
一到地方,她们就被团团排开的十余个擂台迷了眼,找了一阵才找到竹签上对应的那个。
彼时,台上另有一人已经站好了。秦在于打眼一看,是个样貌平平的青年,手里提着一把长剑。青年五官端正,面容端方,不算难看,但没什么可供记忆的点,她一时间也说不好自己究竟有没有见过他。
那青年一见她上台,倒是热络地拱手道:“呦,这不是秦学妹吗?好巧好巧,还望学妹一会儿手下留情。”
秦在于不好表现出自己不太认得他,也客气地冲他一礼。
“学妹可能不记得我了,”比赛还没正式开始,青年似乎大有跟她唠嗑的打算,“去年学妹和齐恪切磋的时候我就在现场,见学妹实力高强,颇为佩服,现在还在胆颤呢。学妹万里挑一非同凡响,可千万体谅体谅我这个不争气的学长啊!”
他一说齐恪,再结合这油腔滑调的语气,秦在于一下想起了,这不就是去年她初入校与齐恪比试时,赌输了还直骂娘的那人吗?
在那之后,他们也没能在演武场上遇到过,是以秦在于一时没能想起来。
要真是没想起来还好,当初她就没耐心听此人说话,如今他分明是满口夸赞,却还是那样让人怎么听怎么不舒服,也算是一种能耐,饶是秦在于向来待人有礼,也有些烦他。
好在她不需要再烦多久了,只听场外鼓声又是一响,比试正式开始。
前面的小组赛场次繁多,需要整整要六天时间才能比完,所以学院也就没有那么多讲究,十六个擂台全部摆开,每一个各有两名导师坐镇。
也就是说在每一时段里,都有十六场比试在同时进行,以鼓为号,鼓声一响正式开打,给双方一炷香时间决出胜负,等鼓声再度响起后所有人都必须停手,还未见分晓的就算平手。
那鼓声方一响起,秦在于就毫不客气地把刀一拔,腾身跃起,自上而下劈向对手。
第一轮里她将遇到的对手很大概率上是良莠不齐的,只要尽可能多的取胜就好,需要保留精力,不必多费时间。是以她这一刀没留多少力,就是冲着把对方逼下擂台去的。
刀刃都已经逼到那青年面前了他才反应过来,手中长剑出鞘往上一挑,想要挑偏秦在于的刀。
但他显然错估了对手手上的力道,这一剑挑出后正面撞上刀刃,非但没能将其撼动,反而被秦在于腕上一转,刀刃贴着长剑一滑而下,直逼他脖颈而去。
青年手上吃不住力,剑都差点掉了。他立刻偏头变招,长剑回旋,换了一个角度再度抵住刀刃,人也向着一侧退去。
哪想到秦在于根本不想给他回旋的机会,鼓声一起她攻上来时,几道风刃就已随她动作同步跟进,锁死了对手左右退路。
青年本可以向后退,但那风刃极薄,他心神又乱,压根没察觉身周乱舞的来自半空中无形的刀刃,非要向侧面退,刚刚好撞上。
感觉到后脖颈处一凉,他身形一僵,这才停下了步子。
就在他这一愣的功夫里,秦在于已经追至面前了,他动作一滞,转瞬就被挑飞了剑。
“当——”
秦在于收刀退后,冲青年一拱手,“承让。”转身走下了台。
校赛才开始不久,人全聚在演武场上,围着十六个擂台松散分布。此时围在他们这一块附近的学员还全都仰着头准备看热闹呢,结果两下子就没了,感觉上好像是听到鼓声后紧接着就听到了代表结束的锣声,愣愣地各自散了。
秦在于也没再去管身后的对手,一下台,黎衿沅就凑了过来,“厉害呀小秦!”
秦在于:“得了。你第一场什么时候?”
正说着,她突然感觉到背后烧灼,仿佛有一道目光灼灼地钉在了她的背后。不同于四周或羡艳或打量的人群,那目光急热切,落在她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面上不动,继续跟黎衿沅边说着边往前走,然后猛地一回头。
身后人流如织、摩肩接踵,大多围着近处的另外几个擂台。
其中,一片飘飞的校服衣角一闪而过,被她敏锐地捕捉。
那人反应很快,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转身就走。她没能看清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只是从他衣摆的突兀摆动判断就是此人。
人群挤挤挨挨,马上将那人淹没。秦在于也没有费力去追,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
黎衿沅也跟着她转头,“怎么了?”
秦在于回身,“……没事。”
“走吧黎姐,”她一揽黎衿沅肩膀,“我去给你呐喊助威。”
两人加入了看热闹的人群,一路走走停停,看着小擂台上正打斗着的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