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厦门,我怎么都不能使自己平静下来。阿姨是我妈,陌生女人是我妈?我哭笑难当。每个人都掩抑讲不出口,爸爸是,阿姨也是,难道几日日夜夜疑思的陌生女人真的是我妈吗?那么菊苹妈妈又是怎么回事?许广生爸爸又为什么要隐藏这么多年?我究竟是从何而来,又怎么到许马镇上的?
我不敢告诉爸爸,他一定心里难受,从我回忆中去想,我明白了为何阿姨来,爸爸总是一脸的忧伤,那天与我离别,爸爸的最后一句:“琼儿,你还会来吗?”是不是非常担心我会离开他。
我投入到工作当中去,就此忘记其中的忧伤。张晴周五来上班,我彻底追问上次穿洋装的女人长得怎么样?张晴大致描述一遍,与阿姨的身高,衣着品味极其相似。
“她是一个非常有气质且洋气的女人,不像中国式那种珠光宝气,品味典雅,衣着名牌洋味十足。”
“是她,是她”我喃喃地说。一想到她像大鸟一样飞到大洋彼岸,我有种辛酸的感受。“妈妈,你真的是我妈吗?”我不道而出。
“许琼,什么?妈妈?”
迫于张晴追问,我擦干渗出的眼泪道:“是的,我突然想我死去的妈妈”
“你妈去世了?”
“呃,菊苹妈妈得癌症去世。”
张晴接着说,脸色阴郁下来,“我妈妈也是,她是皮肤癌。我们村是癌症村,它已经夺走我俩个亲人,妈和爸。”
说到痛处,我和张晴都有交集。我俩禁不住抱头痛哭。张思过经过所见我们悲涕不止,以为是小豆子手术的事。
他过来劝张晴,“如果确实有困难,再请几天假你在家陪豆子吧”,张晴一抬头,梨花带雨好使张思过看得疼惜。他叫她,“一会下班别挤公交车,我载你过去”
张晴道:“许琼,你也过去吧,豆子也恋着你呢,张总有车,回来,他也顺路送你。”
我想还是改天吧,正好给他俩创造时机,我搁在中间,弄得不好,秦真又“杀”过来,那岂不要我的命,我都是努力工作的人,一点时间都不想浪费到锱铢必较上,她现恨我入骨,墨镜男把《曲线变大》女主角给了我,她很不爽,原本她要介绍给我做配角,好踩我;一时之差,竟然我成女主角踩她了,配角上的角色,她当得很窝囊。
“去吗?许琼”张晴焦急地等我回答,她的恳请,我又不能直面拒绝,遂应,“好”
然后张晴跟张思过讲,“张总,下班后,你们俩一同到我家,顺便先载我去市场,买几个菜,晚餐就到我家解决吧。”
张总说,“我请你们吧”但他转念一想,“好,载你去买菜,豆子还在休养期间,到市场看,你俩都是女生,挑一些她喜欢吃的菜。”
我突然觉得张思过特细心,看得出他非常疼爱豆子,这时候都把我们俩女人忽略不计了,敢情都有做爸爸的代入感。
张晴讲豆子特别爱吃鱼,我们在商场选了一条石斑鱼,张晴还特地买了一道菜,什锦凉拌菜,牛肉二斤,土鸡一只,青菜若干,回去后做好一道,她命名为土匪牛肉,通过这道菜,我真正知道张晴长在湘西,竹窑寨子,非常偏远,从小跟着外祖母长大,她和秦真什么关系,就要追究到,张晴的堂姑姑嫁到南京,所以她俩有表亲的关系。
张晴在吃饭时候告诉我们,“考到大学,当时村里形容我是飞出村寨的金凤凰。”张晴自嘲说她如今非常苦命。豆子听完倒嚷嚷地鼓励自己的母亲:“妈妈,妈妈,你不苦,有叔叔和阿姨爱,我们住了十几年的屋子,我第一次看你高兴地煮菜,他们说很好吃,妈妈,豆子天天吃,太棒了,妈妈!”
豆子即使靠在床上吃饭,嘴巴也不放过她的妈妈,她也许太了解张晴。张思过起身为豆子夹了二个鸡腿过去。“豆子,今天你要听叔叔的话,把俩鸡腿吃掉啊,没有了,叔叔再去买!”
“不,叔叔,给阿姨吃,妈妈常说,主随客变,阿姨是客人,你应该把鸡腿给阿姨呀?”
“那我是客人吗?”张思过笑呵呵逗她,他觉得豆子小小懂事的很,可见生活不易的张晴给足了没有爸爸的豆子多少爱啊!
“叔叔,你过来,凑过来,”豆子偷偷地说,然后又大声说出来,“妈妈说,你是主人。”
张晴此时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豆子别乱说,在叔叔面前不能乱说话。”
“妈妈,叔叔是不是给钱你用过,不是一家人,谁会给钱你用?”豆子倔嘴道,
张晴眼含着热泪,走过去,要张思过先回桌旁,她小声地跟她说“叔叔阿姨都是客人,知道吗?叔叔是我的老板,我工作,他发工资给我!”
豆子这时急了,急嚷嚷,“妈妈骗人,妈妈骗人。妈妈要喜欢叔叔,豆子才会喜欢他!”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我一脑热,眼泪差点掉下来,想来没有全家福的爱,多么的想获得全家福,眼泪涌上眼眶,我鼓足蓄积的力量没让它流下。
没料到,豆子从枕头下拿出一张我上次见过的一张纸,纸上写满张晴的笔迹:“思过,喜欢你。”
“上面妈妈写着喜欢叔叔的话,妈妈为什么不承认?”
豆子的心眼太尖了,张晴一时被豆子搅出心事,极其羞愧,三步并着二步冲进卫生间关上门,羞惭自愧地嘤嘤直哭。
张思过走到豆子身旁明白一切,遂和我一同到卫生间,把张晴劝慰出来,这时候,我觉得多余了,含着泪一个人想先行离开,便走到豆子身旁,轻轻拥她,“豆子,告诉叔叔和妈妈,我先走了。”遂后,我给她床上放了一百元。
张晴也许能在张思过身上找到归宿。我想。路上,我尽量不去想任何事情,只要直奔酒吧,我又会完全以为世界只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