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维这一结论,让喻晓庄完全没有了距离之感,喻晓庄听得开怀直笑。
晚饭之时,虽是简单的几道家常菜,但对于顾维而言,是最幸福不过。虽然,喻晓庄和谭洁二人,并非算得上大厨师,但一手经营了六月荷庄这数十年,厨艺也还是有的。
清蒸鲈鱼晶莹嫩滑、时蔬三鲜碧绿脆爽、黄焖鸡香浓鲜美、炒三丁滋滋可口。顾维一边品尝着,一边赞赏。谭洁听得心里欢乐得很。
喻茗香坐在顾维旁边,如小鸟依人一般,又是享受,又是不舍。顾维猜透了她的小心思,因为自己也是一样:好不容易在今天见上面,总觉得还有道不尽的话语,又哪怕只是安安静静的呆在一起,亦是极好的。而且,顾维知道她日常工作极拼搏,总想她可以放松放松。
“叔叔,阿姨。明天是周末了。如果茗香有时间,我想和她出去走走。”顾维知晓茗香的心思,但问的是两位家长,可见对两位家长的万般尊重。
“有时间!有时间!你尽管带她出去!”喻晓庄和谭洁异口同声。看这小两口的眉目传情个不停,哪能留得女儿的心。
“去哪?”喻茗香开心的问,眼睛里满是闪烁着的期待。
从毕业到现在,已足足一年的时间,她还真没好好的放松了。但一想,亦是工作狂的顾维,能带自己到哪玩?
“我朋友参加了一场马球赛。我想带你去看看。”顾维现在倒是有问必答。
顾维谦卑得很,不说朋友邀请,而是说自己主动想去看,可见对朋友的敬意。同时,也看出了顾维是把喻茗香放在了首要位置,这言中之意就是要带喻茗香出去游乐游乐。
喻茗香一听,心花怒放。这娱乐与运动相结合的场所,自己也极是觉得新鲜。
“顾维。我们,来尝尝这酒。”没等喻茗香说话,喻晓庄已是嘻笑着道,完全不把顾维当外人。
“对。我也是这般想的。来,我们一起尝尝。晚点呢,我叫上代驾即就行。”顾维已把喻晓庄视同自己的父亲,毫无生疏之分。
窗外,和着朦胧的月色,送来阵阵清凉的晚风。
喻茗香看着爸爸与顾维举杯尽兴,相谈甚欢,好是温馨。之前,赵联对自己也不错,但是总觉得缺少些什么。现在,总算是明白:双方如若真的情意相投,总能心有灵犀,想对方所想,念对方所念;哪怕天涯亦是咫尺,如若咫尺即是一家。
......
深夜里,喻晓庄与谭洁休息前,在房里连连嘀咕个不停。
喻晓庄:“与顾维饮的这道茶,喝的这杯酒,痛快!”
谭洁:“是呀。这是懂得过家的男子。以前,我想催着茗香这孩子,与那个赵联早日把好事给订下。当时,茗香那神情一直是云里雾里的。今晚,你看这孩子,看着顾维那眼神......嘻嘻,浓情蜜意的。那顾维呀,更是看得她着紧,生怕她远离了半步。顾维更懂得分寸,懂得场合,会尊重别人。如若他们真的成了,那我们也可以不用给她操心了。”
喻晓庄:“嗯。我想了想,现在,可以真正把重心,给到六月荷庄了。哎呀,这重振旗鼓不容易呀。重重考验。”
谭洁:“太艰难的话,可以慢慢来。”
喻晓庄:“大丈夫,休分别,百亿尘劳从此诀。”
谭洁:“呵呵。今晚这酒,看把你喝得这般雅致。”
喻晓庄:“千秋大业一壶茶,万丈红尘一杯酒!”
......
喻茗香在房中,折叠衣服时,无意中,又看到了之前顾维给她的外套,一直未归还于他。现在想想,也不必归还了。他亦一直不问,定是亦想由她留着。是自己的,当存放好。
喻茗香嘴角甜甜一笑,拿来手机,先是给顾维发了一个猜拳的图片表情,然后留言问道:几只手指?
那边车上,顾维看了,得意的笑了笑,回复:7只。放心,我没醉。代驾师傅技术也非常好。还有3分钟就到家了。你先休息。
喻茗香的心思,总让顾维看个透,全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喻茗香看完信息,脑海里回放到,每次遇到顾维的情况,满心暧意。
......
南区的一所大院外,大门两旁种的桂花,茂密整齐。这品种比较特别,四季开花。黄白色的花冠在夜色中若隐若显,芳香四溢。大院内,一棵10来米高的广玉兰,应该有几十年的树龄。树上正挂满了荷花般大小的纯白的花朵,整个院子里,芳香馥郁。
青石板铺饰的大院地面,古朴自然,在洁白的灯光下,可见光洁无尘。一个数厘米高,白色圆形小巧的扫地机器人,在地面悠然的转着。
一个年轻小伙,肤色稍微有点黝黑,穿着拖鞋,跟着扫地机器人,在安静的散着步,清瘦而结实的体魄,看似矫健有力。
年轻小伙叫千芸生,时常来往顾维家。
千芸生是顾维的同窗好友,后来钻研IT工作。因喜好室外运动,所以,肤色微显黝黑。顾维时常笑话他,是另类的藏着运动细胞的IT分子。
一处石桌前,坐着一位80来岁的老妇人:优雅地束着一头厚密的银发,眉间双目神采熠熠,流转而生辉,五官精致,身材亦是修长有致,如经过雕刻般,正可谓红颜虽去却神韵未老!虽然遮不住岁月留下的皱纹,但与60岁的妇人相比,肤色还要好出几分。如此优雅的妇人,却除了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翡翠戒指之外,别无其他首饰。纯颜值与气质所呈现出来的优雅,自然中更显得是超凡脱俗。她叫沈月。
沈月,用目光扫了一下那个扫地机器人,带着点不屑的神色说:“三楼一个,二楼一个,一楼一个,这院子里还有一个......自从它们进了家门,我就没了活络筋骨的机会!”沈月的声音清晰圆润,好是动听。
千芸生笑说:“就算没有它,也还有我在;假若没有我,也会另雇个保姆来。顾维说了,是绝不允许奶奶再伤了筋骨。”
千芸生,在去年,六月荷庄失火当日,有帮顾维查过喻茗香和赵锦的车牌。
而千芸生和顾维的家庭,有着一定的过往经历:千芸生的父亲,在年幼时,曾被顾维的爷爷救过;而顾维的爷爷,却因此而牺牲;所以,千芸生一家,对顾维的奶奶,都敬爱有加。千芸生亦随顾维喊沈月“奶奶”。
“上次,我只是轻轻磕碰了一下。未曾伤到何处......”沈月说。
不错,这位沈月,就是当年大穗城的戏剧小花旦。
在一次戏剧演出中,沈月与顾维的当武警的爷爷相识相爱,便放弃戏剧,加入了武警。
后来,顾维的爷爷,因搭救千芸生的爸爸而牺牲。
沈月时常回到戏剧院,回想顾维的爷爷当年的模样。可近年甚少外出,常在家中,有时生点小闷气。
顾维的妹妹顾文可,还未毕业时,奶奶就唠叨着,要她入警校。顾维的父母百般不依,就将顾文可转至英国学服装设计。现在,虽然顾文可留学归来,父母依然是时常带她往英国送,希望她在那边能某上一个好职位。在这一点上,沈月有着不同的见解,但得不到儿子的采纳。因而,沈月的心里,觉得和儿子的感情有点疏远。
沈月话未说完,大院外,缓缓传来车辆驶来的声音。
“奶奶,你家的好顾维回来了。”千芸生说着,便上前去打开大门。
沈月的耳朵和眼睛都好使得很,远远就注意到了,并欣喜的站了起来,向前迈上几步,安静的等待着。
一家人当中,沈月最为疼爱的,就是顾维。可能是因顾维长得有几分像他爷爷,也可能是因为顾维对她是特别的贴心。
顾维的车,慢慢的驶入大院内,停下。
顾维点头言谢代驾师傅,随即相继下车。代驾师傅用惊叹及向往的目光,环视了一下阔落且温馨的大院。确实是,住别墅的人比比皆是,但别墅里,有和睦的家人静待归来的,方是真正的家。
“奶奶。芸生。”顾维与二人打了招呼,目光落在慈爱的奶奶身上,怕奶奶等久了。
千芸生相视一笑,上前送走代驾师傅,随后帮顾维驶车进车库去。
沈月见着顾维,心里满是欢喜,嘴边却故作小娇气,说:“我们家的顾维,看似今天是喝得兴了。”
顾维扶着奶奶坐下,给奶奶倒上半杯牛奶,在旁边坐下,半俯着身,好让奶奶觉得没有距离。
“奶奶。今天晚上,我见着了茗香的父母......”顾维欣喜的轻声说着。
“你是说,你到了茗香家,拜见未来岳父岳母了?”沈月惊喜着。这一番心思,不输年轻人。
看来,顾维与奶奶,日常中,无话不谈,极是亲近。
顾维点着头,带点羞涩。
“她父母,都还喜欢你吧。”奶奶笑问。
在这一点上,奶奶与顾维极是相似,在身边人面前,都极是谦卑。顾维明明是大企业里的副总裁,加上人品相貌都是一等的好,何愁对方家长不中意之说?可沈月就偏是要先看自己的孙子表现如何,是否有差错之举。
顾维一脸神气和甜蜜。
“呵呵。你父母常埋怨,你老大不小的,一直没能找个心仪的女子。可我就是一直相信,你会与她千百般好的!”沈月满是期待。
顾维:“......奶奶,你是不是,也很期待与她相见?”
沈月:“嗯。你想得倒是替她想得周到。”
这时,千芸生走过来,手里拎着一大串钥匙。
千芸生说:“奶奶。顾维。我先走了。帮我爸爸办点事。”
千芸生说完,悠哉悠哉的踱着拖鞋,拎着那一大串钥匙,慢慢走出了大门。
顾维目送着千芸生,应了一声:“好的。明天见。”
千芸生:“明天见。”
待千芸生出去了,顾维接着跟奶奶聊个不停。
顾维:“奶奶。明天,芸生参加的马球赛,我约上了茗香一起观看。我也想带上你,一起出去走走。爸妈和妹妹,这些天不在家,我想陪你出去散散心。我们一起,小聚一下,会是非常愉快的。这次,我拿了几个前端的好位置。”
“嗯......”沈月眼珠溜了半圈,随即又回答,“我......我还是想多休息几天。还是有点困......有点困。”
“嗯?那,明天我在家陪你......”顾维一时猜不出个所以然。日常里,只要自己喊上奶奶,奶奶都是答应得最快。可能最近奶奶真的累了。所以,顾维没问太多,只是想到如何多陪陪奶奶。
“你,第一回,同我说话口是心非......使不得!我只想安静的休息一下......你明天不许喊我起床!我好几天没睡好了......”沈月那慢慢划动着的眼神里,似是有故事......
顾维也很确定,自己刚才的那番话,是口是心非,心里真希望茗香时刻可以在身边。但也心疼奶奶。
顾维轻轻握着奶奶那多了一些皱纹的手指,帮奶奶慢慢的揉着筋骨,细说:“好。那,奶奶什么时候想出去了,随时同我讲。”
顾维也习惯了,近年来,奶奶时而撒个小娇,如同小孩一般的性格。
......
次日,旭日东升,马球赛的场上,绿草葱葱,骏马成群。来观赛的人,并不少,四周,座无虚席。观众们相继就座,好不热闹。
本次马球赛,主要是由穗城银行,与各大企业一起组织的联谊赛。
千芸生就职于“FT通讯”公司的IT职务,受穗城银行邀请,作为穗城银行队方其一出赛人员。
顾维一早轻轻敲了敲奶奶的房门,想着奶奶是否会改变了主意,起来一起去观看球赛。沈月却直言今天还是不外出,要休息。顾维只好独自接上喻茗香,前往马球赛场。
顾维想着带喻茗香出来走走,好好放松。同时,在赛后可以一起认识一下,自己生活中的朋友千芸生。没有任何应酬之意,所以没特地前去与各行业高管打招呼。
顾维与喻茗香,穿着休闲的运动服装,更是神采飞扬。
进入观赛场,顾维一路牵着喻茗香的手,生怕路人不小心擦肩碰撞。喻茗香紧紧的跟着顾维,心情愉悦得很。束着的丸子头,在阳光中显得格外有朝气。
快要到座位时,顾维的手机响起,是奶奶打来的。顾维忙与喻茗香停下脚步,接上电话。
“顾维,你先在入口等一会。让你的茗香,先去找座位。”电话里头,奶奶话语里的意思,似是要过来的样子。
“奶奶,你是过来了吗?你在哪?我去接你。”顾维忙回答。
“不用接!我到了。你在入口等着就好。”奶奶说完,电话挂断了。
顾维好是高兴,奶奶终是前来一起观赛。顾维与喻茗香说了座位的方向,便匆匆往赛场入口快步走去。
喻茗香有点惊喜,今天能见上顾维的奶奶。自己自小就失去奶奶,一直在想象有奶奶在身边的模样。顾维的奶奶,一定也很亲切吧。喻茗香想着想着,便找到了他们的座位。
座位旁边,安然的坐着一位老妇人,优雅慈爱,让人感到亲切。喻茗香与老妇人相视一笑,坐于身旁。
前方,走过两个外籍金发女孩,穿戴着马球赛上的服装,高挑神气。
旁人在纷纷议论:穗城银行,到处找不着女兵,能上场的,都是些写字楼里呆久了的白领;恐怕,这回是敌不过对方了。人家有两名外籍女将助阵,这气势就远远胜出......
待喻茗香坐下后,老妇人叹了一声,与喻茗香道:“丫头。我这眼力不好,看不着左边最前那匹枣红色的马,长得如何......”
喻茗香一听,看来这位老妇人是真懂马球,可能只是眼力不太好而已。于是,喻茗香顺着老妇人说的那匹马的方向,看了看,然后凑近老妇人的耳边
喻茗香细声说:“奶奶,你是好眼力。那匹枣红色的马,鬃毛油光顺散,蹄腿轻捷,走过却不沾地一般,有如轻燕。”
老妇人专心致志地听着,连连点头,然后又问:“你再帮我看看,那骏马上的赛士,是否能驾驭得了那匹良马?”
喻茗香再细细看了看,然后同老妇人耐心地分析着:“那位赛士,看似是日常不缺少锻炼。但是呀,看他坐于马鞍及执绳的神情,有点紧张。再看他,握着球杆的位置,于标准的距离,差了三分。虽然每个人的手法不一样,可他这综合的模样,在击起球来,会比常人慢半拍。所以,欠了半点灵动。”
老妇人听着,越是心花怒放,笑说:“丫头,你懂马球!”
喻茗香一时不知如何应答。本是想着老奶奶眼力不好,帮她陈述一番赛场上的情况,不料却仿似被老妇人看得精透。
老妇人看着喻茗香顿时张口结舌的样子,开始使了点小娇气,叹息道:“哎......怎么看着走上场的那两个外籍女子,杀气腾腾......要不是我年老了,我当上阵较量一番!”
喻茗香看着老妇人认真的表情,却不多回声。自己是与顾维出来看马球散心的,当低调才是。
老妇人见未同这女孩说明白,于是开始直言:“丫头,你既是懂这马球,大可上阵,帮这队长长脸!”
“......我只懂看马球,并未曾在赛场上驾驭过......”喻茗香在为自己推辞。
不料,老妇人额头一皱,似是突然快要生病了一般,好让喻茗香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