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馆安静宽敞的包间里，万桐湘早已点好美味佳肴，等候二人的到来。她不曾怀疑顾维的能力，定能妥妥的与秦杰一同前来。

万桐湘把茶水溢上，听着清莹的茶水声，亦听着了两个脚步声的走近。

顾维与秦杰前脚刚踏进，万桐湘便抬头笑说：“哈，顾先生，时间正好！秦杰，你看，这一桌子好菜，可合你口味？”

是自己部门的万经理！秦杰顿时惊呆了，又有种久违的受宠若惊。这情况，断定了是为他自己而设的宴席。那么，就铁定是冲着他的事而来！但不管如何，事到如此，既来之则安之。来个痛快，亦是最好的。

三人坐下，顾维与万桐湘倒是一脸和气，未见有愤怒之色，让秦杰稍稍安心了点。

因秦杰不太善于沟通，所以，万桐湘亦未兜弯，话题来得较为直接。

“秦杰。这5年来，你对公司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不容易哈。来，我们以茶代酒，先为秦杰的努力和结果，碰个杯！”万桐湘举起茶杯。

三人举杯轻轻碰上。秦杰尽管是紧张，但能和两位上司碰杯相饮，是往自己脸上贴了金。而且，他多少明白万桐湘万经理为人，烦事喝酒，顺事饮茶。如此看来，这般宴席，也不会坏到哪里。

“谢谢万经理！谢谢顾先生！我还有做得不好之处。”秦杰心有所思，亦是个诚实之人。

万桐湘见秦杰欲言又止，便笑了笑，继续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刚出道的时候呀，处处做错事，还理直气壮的拍着桌子与上司顶嘴。哈哈哈......”

秦杰听得一声“嗝嗝”作笑。

顾维倒是悠然自在的，起来调一下暖气，如知己相处般，毫无陌生感。只是，现在还用不着他开口，先悠一阵子。

万桐湘话未停下，接着说：“秦杰。嗯，比我当年好多了。能坚持！有拼劲！就是，我们与你的接触少了些，也不知道你在公司里头，过得是好或是不好。”

“万经理，我......我知道，我缺少与大家的交流。所以，只能一直做个业务员......”秦杰话语中有点自卑。

“哎！做业务又如何了？我也一直是个业务员！顾先生也一直是个业务员！只是负责的板块不一样罢了。其他同事，都经常在羡慕你的高提成，你不晓得？”万桐湘笑说。

“......万经理，顾先生，我是羡慕其他同事，基本上都能升官加爵。可我一个不懂言语的人，做得再好，也觉得满是压力。”秦杰微微低着头。

“所以，你打算，拿着公司的资源，独立门户？”万桐湘来个开门见山，带点厉色，但未完全发怒。字字落在秦杰耳中。

“......万经理！顾先生！我！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秦杰一时又乱了方寸。

秦杰曾无数次设想，一旦公司发现他的不良动机后，会是如何的一番状况。这一刻来了，就是此时！他有何话语能当作理由？秦杰只是一脸愧疚。

顾维半依于窗边，右手食中二指尖习惯性的轻轻敲击着窗台，目光凝视着窗外的朦朦细雨，未有插话。

顾维在分析着：秦杰，是个直来直去的老实人。那些善于沟通，阿谀逢迎的业务员，比比皆是。但又做得了业务，又老实的人，并不是沟通有问题，而应该只是有某些事情上，暂时缺少交流的话题，专注度不一样。不然，这业绩又从何而来？业绩本来就来自一张嘴。如果，既做得业务，心底深处又可保持老实的业务员，可遇不可求！窗外远处，马路**，通红的三月红开得正旺，束拥成线。

万桐湘看了一眼在沉稳中思索的顾维，继续对秦杰说：“因为，你最近的举动，有点过。所以，在工作上，我和顾先生关注了你有一些时间。或者，你现在说说，你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就算，我再不如人，我亦有我的目标。在这里没有出路，我可以和朋友一起自立门户。自己当老板，自已说了算，多威风！”秦杰直言。

“呵，不错。有理想！当年我也曾这么想过！那你现在，准备得如何了？”万桐湘笑问，并没有责怪之意。

“......本是有四个朋友，说要一起合伙的。可经历了些压力之后 ，现在只余下一个朋友在与我筹划着。只是，在真正要落实的时候，才发现，都是钱。今天又去看了几个办公室，一个比一个贵......我承认，我是在有意搜集公司的客户资源，并在模拟公司的经营文化，等着自己出来能用上的一天。我对公司不忠诚，甚至，远不如一个新人喻茗香师妹。她更懂得维护公司的利益。所以，万经理，顾先生，公司要怎么处罚我，我也认了。”秦杰眼里有点红丝。他知道，这种情况，在其他公司，不是被辞退就定是被送上了法庭，现只求能离开得体面些，已足矣。

万桐湘见他此时内心复杂，也就没答得太紧。

顾维踱步过来，坐下，给秦杰再溢上半杯茶，一边慢慢的说：“酒满，茶半。咱中国的饮食，是有讲究的。来，万经理，你也再来一杯。”

酒满，茶半。顾维这一说，秦杰又轻轻松了一口气。酒满茶半，是想留住客人的俗话。那么，即是说，顾总还是相信自己的？

顾维看了一下心事重重的万桐湘，明白她此时在叹惜，自己调教出来的下属，怎可心生这般不忠不义之意，亦在自责自己未能尽职带好自己的下属。表面刚烈的万桐湘，心肠却是软得很。

“万经理，当初把我带得不错。现在，秦杰的业绩如此优越出众，起码，有一半万经理的功劳。万经理，辛苦了！”顾维诚心道，接着，望着秦杰。

顾维：“秦杰。假若，公司借给你100万，成全你到外面追求梦想，你有信心吗？估计，单是成本，怕是，亦微不足道吧。”

“......这些日子，我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现在，能说得上有信心的，只有两成，就是运气。”秦杰回答。他觉得很奇怪，顾维的话，都是围绕他的想法去引导，总让他舒心。

顾维点点头，望着秦杰，继续说：“那么，假如，换个方式，公司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拿着年薪去管理业务，让你带着团队把业务做上来。你，又是否有信心？”

瞬间，万桐湘和秦杰，睁亮眼盯着顾维。意思是，让秦杰当业务管理？！这可是秦杰的短板！

“......顾先生，我没听明白您的意思！”秦杰怕是自己听错了。自己本只想等着公司发落处罚，何曾敢往好处去想？！但顾总不会拿这个开玩笑，而且现是特殊状况！

顾维喝上一口茶，站了起来，认真给秦杰分析一遍：“秦杰。创业不容易。而且，你是从BL国旅出去。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亦敌不过BL国旅。哪怕BL国旅的所有资源，共享于你，可企业的文化是送不走、愉不来的。客户一样会选择自己信任的BL国旅。就算，你能做上三五年，但迟早，幸运的话，也许是被BL国旅收购。更何况，旅行业的运营模式，日新月异，你欠缺这方面的信息，将寸步难移。所以，不幸运的话，你的计划，必死无疑。”

秦杰听得头头是道。也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担忧。

只听顾维继续铿锵有力地说：“你做了5年的旅行业机票业务，有的是经验，有的是资源，何必让一个压力给随便打倒？何不让你的优势继续踵事增华？今日，你虽做了有失忠诚BL国旅之事，但我相信，你是老实之人，只是我们未曾有适合的机会给到你。眼前，我们需要设立一个‘机票业务主管’的岗位，协助万经理提升机票业绩，并可享受年薪及分红待遇。候选人不少，但，我想，先看一下你的胆色。你有你的缺点，但你亦有你的优点。只要，你能扬长避短，公司，可以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BL国旅的职员，应生如夏花之绚烂，向着阳光，努力绽放。”

秦杰内心澎湃，两眼发亮。他的迷茫殊途幻想，先是被顾维坚定的否决；他渴望已久的机会，却在他最落魄之时招了手。特别是，方才于车上，听见顾总与人随随便便谈的就是上千万成本，这正是他内心所向往的！

许久，秦杰回过神来，激动的说：“......我愿意！我愿意挑战！”说罢，两行热泪洒落下来，哽咽着。回想一个小时前，在外头奔波劳碌的落魄样子，现在可是万中之幸，“谢谢顾先生！谢谢万经理！谢谢公司不计前嫌！”

万桐湘忍着泪花，默默点了点头。自己的万般叹息，也就由顾维一个决择给解决了：顾维选择了相信秦杰的能力和为人，让秦杰找到了自己的一席之位；顾维也选择了相信万桐湘，让万桐湘继续把秦杰带得更好；顾维也直接给公司留住了一个业务奇才，而且是死心塌地的留了下来；同时，也给公司维护好了秦杰手头上的老顾客资源。

万桐湘心里再次确定：顾维担任的国内业务副总裁一职，毫无愧色。

“行，那这就跟我去淡一笔业务看看。若是好了呀，我再用你！”顾维的神色，忽然有点贼坏。其实，顾维是在开着玩笑，话里是说，现在就开始介绍业务给秦杰！

顾维这反口一说，又让秦杰不得其解，但却又是好奇。秦杰心里说：跟顾先生一起去谈业务吗？这可是求之不得！

夜里，万桐湘先是离去，回了家。

顾维带着秦杰，来到一区中心小学，在茶会室静坐着。

秦杰还是不明来意，更好奇顾先生什么场所都能进出自如，但见刚才两个门卫都对顾先生恭敬有礼，可见顾先生是正儿八经的来谈事。

不一会，顾维看了一下时间，19：56。便带着秦杰起来，往外面的文化长廊里走......过了几分钟，8点即过，几十位家长从前面走来，面目表情都有点疲惫不堪。

顾维目光闪烁了一会，然后格外高兴的，上前迎上一位手提LV的高贵妇人。

“哎哟！罗太太！！”顾维热情得很。帅爆的容貌，惊呆了所有路人。

那提着LV的罗太太，一见帅气的顾维对她这般热情，在众人面前，好是有了面子！于是高声笑答：“哟！顾先生！我还以为是谁呢？你......来找谁呢？也开家长会？可是，听说你还没结婚呀！”

顾维：“哈哈，谢谢罗太太记挂。我呀，是来看陆校长的！她是我大学校长的太太。刚好路过这里，所以过来看望一下。”

贵妇：“哦。是嘛。”

顾维此时的用词有点点放大，但神态和语气还是沉稳着，给人一种可收可放的绅士气度：“罗太太，才十来天没见，这气色却是好得逆天了！看，这红润的肤色，和这LV一搭......喔！Wonderful！”

“哎呀！你真会说话！哈哈哈哈......”

“是你丈夫太疼爱你了！啥好的都往你身上投资！羡煞旁人啊！”

“哈哈，是吗？”那罗太太一脸的幸福盖掩不住。

“......哎......罗太太应该知道，你丈夫真的是位好丈夫，是出了名的爱妻狂魔！当然了，工作方面，也特地出色！”

“哪里哪里啦！真的啊？”罗太太笑的合不拢嘴。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罗太太......最近，罗先生正在谈你们集团的金秋旅游计划。为了争取能给到员工最满意的一次旅游，都把全国的旅游社了解透了！有这么贴心的总裁！我都想成为你们的职员了！”

“这个倒是。得物色几处好的景点！不然，集团上上下下2千多名员工，玩得不开心，这成本不就白白浪费了吗？”

“这个作风好！这跟‘和煦旅行’的作风都相似！应该你们合作得挺愉快的！”

“嗯？？和煦旅行？！我们跟和煦旅行合作了？我们还在洽谈的呀！还没定。想着，和煦旅行还能给些优惠就更好。当时就是觉得你们BL国旅稍微贵了点......这费用......”

“那是！得慢慢选！不管到时选定哪家，合适就好。和煦旅行，也是非常不错的。而且呀，和煦旅行的CEO林笑如女士，年轻有为、绰约多姿......人也温柔！如果是我，我都想和这么才貌双全的女子合作！”

“......”罗太太听得开始糊涂了，“什么？啥来着？刚才你说......煦旅行的CEO......绰约多姿......人也温柔......”罗太太慢慢回想起，丈夫每次提起和煦旅行时的着迷模样，生怕他对这样的人会日久生情......“不对不对！我们还没定好的！”

“罗太太不怕！那林笑如女士，是对每一位顾客和合作商，都是热情似火的，不只是罗先生！所以，你就不用担心罗先生......”顾维语气平和的，不动声色，却扇起了最后一阵风......

罗太太心里暗自着急了，思量着：啥？！那女的，真的是那么主动的！！哎呀，使不得！使不得！如果丈夫对别人有了意思，那这日子如何过......这琢磨着，却见顾维打招呼要走了，便立马喊住了顾维：“哎......顾先生，怎说走就走了？！我话还没聊完呀。”

“罗太太，天色不早了......”

“我们集团的金秋之旅，我跟你签了！”

“......？”顾维故作一脸懵懂，“什么情况？罗太太......这个，你们跟和煦旅行签，是最合适不过！相信和煦旅行，也会是非常专业的！”顾维说着，悄然的从手机里，给秦杰发了一份文件，并轻轻拍了他一下。

秦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是电子合约书！

贵妇：“总之，这个我说了算！”

这时，一直在凝神关注的秦杰，上前打断他们的话：“顾先生！既然罗太太决定了，那就帮罗太太一把嘛！罗太太，方便签个电子合约书吗？”

顾维还没来得及吱声，罗太太走到秦杰跟前，拿起笔，一本正经的签好了合约。

等罗太太签约好，顾维还是一脸不太开心的样子。

“哎呀！你说你这丧气的表情！有你这样做业务的吗？2千多人的合约单！单是双程机票都接近6百万了！重点还在住宿和导游后头！”罗太太见顾维这表情很是不明白。

“罗太太。那你回家，怎么跟罗先生说呢？”顾维又故作玄虚。

“......这倒是个问题。总不能直接跟他说，我不想跟和煦旅行合作！太直接了。有损我当太太的身份！”

“这样，罗太太，我帮你先打个电话，掩护好你！”顾维说时迟，那时快，拨通了罗先生的电话，“......您好。罗先生！我是BL国旅的顾先生......罗先生，是这么一回事：我一直，都记挂着我们两家公司的合作呀！可就是约不上罗先生！罗先生贵人事忙！理解......今天，我找您太太详细聊了我们的合作方案！罗太太非常认可。再三考虑之后，已确定与我们BL国旅签这次合约！罗太太真的是非常细心，而且很有智慧！能与罗先生和罗太太合作，是我们BL国旅的福气！”

“......”那边的罗先生，这话不知道该往哪接，人家都一直在夸赞自己，又把自己太太的选择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哦，是吧。谢谢顾先生夸赞。那等我太太回来，我跟她看看你们的方案。合作愉快！”

“好的！我明白怎么做了。谢谢罗先生给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