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伍子半信半疑,指着周宁疑道:“也就是说,她就是要找的人?”
烈棠不回话,默然承认。
冯伍子逐渐明白,为什么他们俩总是询问古宅之事,就包括邪魂附身也从之前的怀疑顺延到笃定。从来到这,发生了那么多事,卷毛早就不再怀疑。
但烈棠口中的骨灰……
并且,和鸦血泡在一起,这事儿怎么就听着那么瘆人,二人把眼神儿不停地往周宁身上闪,屋门关的严实,里头也暖和,但仍觉得背脊发凉,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
“但这种鸦蝶终究是邪物,见不得光,除非你踏进邪地,否则,光天化日它不敢出现。”
周宁沉思着一些事情没有多言,体内,一股阴寒之气从脚涌上头,与那一场场梦境连上接点。
卷毛胆战心惊,朝烈棠问:“那还有救吗?”
烈棠:“当然有,折腾了一夜去歇息吧,耳房厢房都能住人,你们随意,我有话对她说,你俩退下。”烈棠的目光仍旧没有离开周宁,话语里还带着许命令的调子。
“不是,我就没明白,周宁,你是上辈子挖人家坟了?还是拆人家庙了?死了都不放过,还得把坟挖开摧残你。”卷毛语重心长颇像长辈,很巧,周宁也这样想。
自古以来,富贵祸端与风水宝地相连,尤其是为死去的人选坟子,选的好了,后代人人“乌纱帽”,若不好,祸事灾难连连,坟被人挖了,棺材也被人撬了,身上的风水能好到哪去?没疯癫成冯伍子唱巴拿马就不错了。
烈棠一直盯着周宁,根本不回卷毛的话,仔细留意着她的神色还嘘寒问暖,听的卷毛对他意见甚大,哪是阴阳先生,分明就是地痞流氓!他真想问一句:“你们认识?”话到嘴边又知趣的咽下去了,多余的。
又累又饿乏的要命,睡一觉再说,爱咋咋滴!没心没肺好养活。
冯伍子顾虑较多,能歇息属实求之不得,但问题是,能住人吗?别睡着睡着,一睁眼就是血盆大口,可就他奶奶的要了肥命了。
鸦蝶的毒液开始发作,他们离开此番正好,她也有许多话想问烈棠,这一夜脑海宛若死亡,漂浮着一团团难以探触的疑点,压迫地她头痛欲裂,有那么片刻,她期待走进黄泉,也好万事解脱,可家人失去她又该如何?
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后,冯伍子愁眉苦脸的道:“能住吗?”
卷毛看向烈棠,这也是他想问的。
烈棠转过头来,十分笃定:“我保证,睡醒后绝对四肢健全,一本头发丝都不会少。”
活着就好,脚一跺,破衣一抖:“走!”
等听不见他们步子,周宁才准备开口,许多话对他们两人说根本没用,只有眼前的烈棠才能解决,正要说话,只听烈棠对她道:“好了,想问什么想知道什么尽管说。”
周宁立即道:“烈先生说鸦蝶需要用到死人骨灰,来确定找寻地究竟是不是它们要找的人,意思是不是……那就是我的?”
烈棠点点头,回道:“但我找了很久,并没有找到当年埋你的坟地,要解鸦蝶的毒,必须找到你的埋骨之处。”
她暗淡的眼中有了丝光,继续问道:“我和冯家有关系,对吗?”
他摇摇头,回言:“你和冯家没有关系。”相信他还有余下的话作为保留,但却沉默了,周宁等了片刻,他仍没开口,便试着问道:“叶家?”
烈棠望着她点了点头,“对。”
“我是叶家什么人?二小姐?”
“你是海家人,是海老爷子的二小姐。”
“那与叶家什么关系?海家又在哪?”她忍痛不间断的问,即便痛到浑身发抖。
可烈棠却没有回答,望着她沉默不语,桌上油灯一盏,温煦的光摇曳进他的眸,灼烧起深藏久远的隐忍,和不愿提及的过往。
他的脸苍白的没有一点颜色,只在烛火的温暖下,脸色铺了层红晕,周宁目不转睛望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再次漫卷,某年的某日,这双眸光里是否曾星光褶褶?
如今,去哪了?
“我看到宅门是叶家,看到屋檐上有我自己,她要我去庙安寺,无数次听到有人喊我,我摸到了满手的血,枣不见了,走在宅里的游廊,总觉得有人盯着我,宅子里有很多地方,我也觉得曾经去过,甚至,仍记得方向,启儿又是谁?我为什么喊出这个名字?我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更不敢睡,一旦睡着彻夜惊梦,没有人相信我——”
“我信你!”
她痛的直冒冷汗浑身发麻,忍住大哭一场的冲动,抖着声发泄那般将谜团清盘托出,已至于被他拥揽入怀也没有力气反抗,莫名,柔柔眷恋,在苦海无岸的挣扎彷徨中找到丝依靠,但理智告诉她,不妥也不能。
可他身上好凉,连手抚在发丝上也感受不到任何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