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花柳病、孤苦无依地死去,她倒不如做个妾室、养着一儿半女,老了也有人送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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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东院。
二嫂又去回春堂针灸了。周宁意谨遵程序的嘱托,牢牢拖住她二嫂,在她穴位上扎两针,麻痹一个时辰,再找借口让她待在医馆里喝药。
只剩二哥一人坐在院子里饮酒。
最近夫人脾气不好,总与他吵架,三姨娘那边又因为孩子的事唠叨他,如今连王妃也要掺和一脚、建议他纳妾。
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二夫人掐得紧,他根本没机会。
“二哥一个人喝酒呢。”程序走过来。
二哥见到她也没什么好脸色,毕竟是把他哥和大嫂亲手赶出王府的人。他冷哼一声:“稀客啊郡主,我们东院,何时有这么大脸面,请得动您?”
程序无视他的阴阳怪气,二哥不喜欢她,她也看他不顺眼:“二哥这喝的是酒吗,难道不是醋?妹妹听说二哥有愁事,特地前来慰问慰问二哥。”
“你有个屁用。”
“我虽然没用,但是我可以给二哥推荐一个消愁解闷的好去处啊。”
二哥虽然不待见她,但听到能消愁解闷,也好奇地看着她,等待下文。
“芙蓉街新开了一家酒馆,亥时有歌舞表演。我不太懂丝竹,但是琵琶声瑟瑟,蒙着面,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哦。”
程序一步步引导他的兴趣,男子面上果然浮出犹疑之色。
“二哥要是去的话,帮我带一份毛豆,多谢了哦。”程序见差不多了,拂袖走人。
她二哥素来喜欢乐器,年少最爱雇一群民间二胡手和小姑娘泛舟奏乐。只不过二嫂不喜欢,成亲后,他也不敢再去。
夫人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正好给他机会放松一下。
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程序并不清楚,但她知道二哥一夜未归、二嫂也因此闹得大家一夜未眠。
程序暗叹禾穗不愧是虞梓芙的丫鬟,手段还真高明。她也遵守诺言,第二日便去雕花楼为禾穗赎了身。
禾穗抓住二哥就像抓住救命稻草,又是周至王的儿子,她怎么可能会放过。
紫苏看热闹般跑进来:“打起来了,郡主。东院打起来啦!”
二少爷不仅清早晨才回来,并且肩膀上的唇印还未擦干净,换衣服时二少夫人暴跳如雷,把院子里能砸的东西全砸了。
丫鬟直劝,因为她正在喝药调理身体,不建议大动肝火。
程序过去时,正是闹得最凶的时候。
“我一心一意对你,你居然背着我出去鬼混!”二嫂喉咙沙哑,一巴掌又一巴掌拍在二哥头上,二哥也不敢还手。
三姨娘就剩这一个儿子在身边,宝贵得很:“哎呀,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动什么手啊!”
“三姨娘,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他不要脸!”
三姨娘无端被指责,面色铁青:“我说二娘子,你自己生不出孩子,还不许我儿纳妾,这是什么意思,是想我们程家绝后吗!”
孩子一直都是二嫂的死穴,她更加恼羞成怒,一张小脸胀成茄子色,继而嚎啕大哭。
程序津津有味地看着内斗,忽然发现她二嫂身材臃肿,倒还是个巴掌脸。
“唉,既然郎有情妾有意,不如二哥娶了她罢。这要是传出去,人家会说我们家闲话的。”程序在一旁煽风点火。
二嫂抄起手边的青花瓷瓶扔向她,碎渣在程序脚下裂开:“你给我滚!不准纳妾,我说不准纳妾!”
程序往旁边躲了躲,继续说:“那不行啊,我们程家不能断后啊。您看看三哥三嫂,一家四口多幸福呀。我觉得小侄女肯定也很希望有个弟弟妹妹,陪她一起玩。”
“不行!”二嫂红了眼,死死抓住二哥的衣襟,“你不准纳妾,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程序这才恍然大悟,他们家的男人都随了周至王,性情温和,闹成这样,二哥也没有发脾气,压着一股怒火好声好气地劝导:“程家不能绝后……”
“程家不会绝后!你三弟已经有孩子了,还有程鑫呢,程家不会绝后!”
二哥狠下心,掰开她的手:“男人一妻多妾很正常,我既与那女子有染,我一定会娶她。这是对得起程家的列祖列宗,这是为了程家香火延续。”
这一句话犹如一道天雷,将二少夫人一劈两开:“你……你如此对我?”
“不必再说了。”二哥扶着装作气晕的三姨娘,“你再闹下去,我只有休书一封!”
哦哟,她二哥支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