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一路跟着失魂落魄的容错,很担心他的状态。可容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凭她怎么敲门都没动静。
片刻后他才打开房门,神色已恢复如初。
“你……你好点儿了吗?”
容错垂眸看着她,忽而笑了:“怎么,担心我啊?”
见他还有心思开玩笑,知道他是没什么事了,程序松了一口气:“当然担心啊,你突然跟丢了魂似的,我还以为你被关盈下了降头呢。”
“你这人心不诚啊。”
“啊?”
“担心人,总得表现一下吧?”
正当程序在思考如何表现一下的时候,压迫感扑面而来,香软的触感辗转流连在她唇间,清甜淡雅两种味道交融。
他吮得用力,直至感觉到怀中人喘不上气才松开,把她抱紧了些。
“你大嫂……你打算怎么办?”
程序面色绯红,脑中混沌,软绵绵地靠在他胸膛上:“嗯……让他们一家自生自灭吧,只要离王府远远的就好。”
“不怕后患吗?”
“没了王府这块大靠山,关盈啥也不是。”程序说完才发现两个人一直抱着,顿时一羞,推开他,颐指气使,“你……你这是对主子的大不敬!”
容错笑了,把脸凑过去:“那我让主子亲回来。”
“……”程序踹了他一脚,“滚。”
男子笑呵呵地捂着腿,程序又说:“我说句实话,你别生气。”
“嗯,你说。”
“我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程瑾言的确没实力没后台,这个你比我清楚,他一直是孤军奋战,所以……”
他和程瑾言具体有什么过节,程序不知道,容错不说她也不问。但是她有必要站出来为程瑾言说句话,以五皇子一穷二白的背景,真的伤害不到他。
容错最近就这事也想了很多:“你让我自己想想。”
***
倪允彦过完头七的那一天,倪府依然乱成一锅粥。流言四起,赵素染一夜之间沦为倪府的罪人,整日遭到府中人的诟病,被戳烂了脊梁骨。
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精神恍惚。
倪府现在唯一的正常人,大概只数淡然如水的孙婷了。她靠在窗边,神情若有所思,但其实什么想法都没有。
倪允彦死的时候,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像个局外人般在屋子里注视着一切,缓缓吐出两个字。
活该。
倪府以及礼部刘侍郎两家已经成了京城里的笑话,连小孩子都在街上扮演着当日的奇闻异事。
倪夫人不吃不喝,整日以泪洗面。这种悲伤忽而被官兵的闯入打断。
带头的刀疤男子气势十足:“倪氏私自制造兵器、勾结朝廷命官矫旨下盐场取盐数万石、克扣救济物资,数罪并罚,罪无可恕,即刻抄家充公,全部流放!”
这一嗓子吼懵了所有家仆,倪夫人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大人,大人明察啊!”
“带走。”刀疤男子从倪夫人手中扯出自己的衣摆,态度蛮横,根本不给他们辩解的机会。身后的人齐齐去房内搜刮,乱成一团。
倪夫人又开始哭,哭得嗓子都哑了,冲进房间揪着赵素染的头发,把她拖到房门外,边打边骂:“你这个扫把星!都是你,你还死了允彦,害得我们家落魄,都是你,你这个扫把星!”
“倪夫人,话不能这么说。”正门走进来一个身娇百媚的女子,“贪赃枉法的事儿,是倪允彦与倪老爷所为,与您儿媳何干?”
倪夫人转头看见王府的嫡女亲自来了,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大小姐,你救救我们。您家大业大,一定会有办法的,帮我们去跟官府求求情吧,看在你与赵素染如此交好的份上,救救我们吧!”
程序沉沉一笑,眼眸中满是嘲讽:“倪夫人,有罪的是你们,害人的是你们,我为什么要救呢?”
她咬着牙,终于说出堵在心底的那句话:“你们走到这一步,是你们自愿的,你活该。”
程序和容错站在倪府大门口,眼睁睁看着官兵将一箱一箱的财宝搬走。
“你为什么对倪允彦,没有说最后一句话呢?”反倒对倪府其他人还有一点点交代。
程序听到这个名字就想吐:“他不配跟我说话。”
“你俩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啊?”容错跟着她往回走,神态一点都不像个近二十的男人。
“我嫌他长得丑,碍我的眼。而且蠢而不自知,天天出去祸害别人。总之,我看见他就烦。子不教父之过,他爹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那个赵素染呢?”
程序翻个白眼:“蠢得要死,无知就是最大的罪。”
容错不禁打了个寒颤:“你对倪府还真是恨之入骨啊。”
“是想‘斩草除根’,让他们流放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了。”程序瞥眼看身边漫不经心的男子,“怎么,这会儿觉得我并非善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