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宁意是在檀香味中醒来的。
入眼尽是不熟悉的帐幔,金麟钩耷拉在床边。
被整整挂在树上两日,接受太阳暴晒,没有水和食物,很难不晕过去。周宁意不由地腹诽程瑾言实在太狠了。
“周姑娘,你醒啦?”麦冬端着一个大碗走进来,五皇子府邸没有女眷,伺候人的活计便落到了经验十足的麦冬头上,“起来喝点儿粥吧,瑾言少爷亲自熬的。”
原本无精打采的人顿时诧异地看向麦冬:“五皇子亲自下厨?”
为了她?
“是啊,瑾言少爷说晾了你几日,醒来一定会饿的。快下来吃吧,周姑娘,还热乎着呢。”
呵,还算程瑾言有良心。
不得不说,程瑾言看着娇生惯养,饭做得倒是不错,一碗白粥配咸菜,可真是“超级有营养”啊。
她去找他的时候,程瑾言正在书房里与人交谈。那人一袭紫袍,华贵又妖娆,与程瑾言说话时下巴扬起、站得笔直。
这不禁让她好奇这是哪位能与程瑾言平起平坐的皇子。
“五皇子,府里什么时候来了客人?”紫衣男子虽没有看向大门,却冲程瑾言淡淡一笑。
程瑾言不动声色地向后一瞥,见到周宁意呆愣的神情,她似乎醒了之后直接往这里来,连外衣都没来得及套上。
“不是,我……”
“嗯。”程瑾言把周宁意的话堵回去。
“看姑娘的样子,是大病初愈?”紫衣男子的双眸在周宁意与程瑾言之间来回打量,高声嗤笑道,“五皇子什么时候开始日行一善了,这还是杀人不眨眼的五皇子吗?”
“岳长霖。”程瑾言冷着声音,“你越界了。”
岳长霖耸耸肩,出门时轻飘飘对周宁意笑了笑。
这笑容不禁让她心里发寒。
“那人是谁啊?”待岳长霖走出好远,周宁意才敢上前小声问他。
俊朗的眉头拧巴在一起:“你离他远点儿,最近几日待在房间里不要出门,我会尽快送你出府。”
“为什么?”
“不想死就听话。”他撂下这样一句,头也不回。
周宁意好奇心重,始终想不明白,岳长霖这个人有什么可防备的。
“岳长霖?”麦冬听到她在房间里抱怨,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四小姐那里听过这个人,他是瑾言少爷的贴身侍卫。”
“贴身侍卫?”
既然是贴身侍卫,那不应该是程瑾言最相信的人吗,为什么要她防备?
不过她和程瑾言的关系差到极点,要不是看在程序的面子上,她才不会搭理这个记仇怪,所以也谈不上程瑾言是真心在乎她的安危。
***
入夜后,临近立秋的悬月又圆又亮,像玉一样没有瑕疵,一脉流云泼墨似穿过天。
就是在这样一个静谧的夜晚,容错回来了。
他奔波忙碌数日,太过疲惫,警惕性降低了一大半,脑子里乱成一滩浆糊,没多想便翻了墙径直走向程序的寝室。
两个正在谈话的女子一个又惊又慌乱,一个错愕而羞愧。
容错僵在原地,心想要不装作走错府邸,悄悄溜出去吧……
“四姐姐,”其中一名女子怯弱地开口,“要不我们报官吧?”
“不必,这是我老朋友。”程序很铁不成钢地看一眼容错。早不来玩不来,偏偏在她和苏惜雯闲谈的时候来。
她出门望了一眼天,才惊觉已是亥时。
苏惜雯也当真不客气,走上前来同容错打招呼:“小少爷下次来,走正门便是,生得这样一副好皮囊,可有婚配?”
被突然问到是否嫁娶,容错眼眸里恢复一丝光亮,如同一只竖起毛的夜猫。
“没有,没有,他……”
苏惜雯笑着打断程序的话:“小少爷是哪家人,若是不嫌弃,我帮你说门亲事可好?”
“……”
“不好!”程序突然拔高嗓音,横跨一步挡在容错面前,面对苏惜雯时的脸色全然不见方才的温和,“惜儿妹妹不要越界了,他是我的侍卫,你俩不合适。”
“我瞧着可真不像是侍卫的样子。”
程序扳过她的肩膀,催促她回去休息:“说了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别打他主意,小心我跟你翻脸。昭雪,武力送客!”
她不能让容错与苏惜雯有接触,万一两个人沆瀣一气,她岂不是满盘皆输!
容错倒是因程序的话,心情十分明媚。
这小妮子果然爱他爱到无法自拔,不愿与任何人分享。
唉,魅力这么大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