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场景伴随着鱼的腥臭,恶心到程瑾言,他实在没忍住,把刚到肚子里的药全部吐了出去。
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是他这样半残之人。吐完之后他几乎动弹不得,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更让人糟心的是,这个女人在一旁叨叨个没完:“你说你是不是败家,皇家有多少家财都得让你败光了。你知道这些草药多难采吗?你知道研磨草药和煎熬需要多少时间吗?你说吐就吐了,败家玩意儿!”
“……”
程瑾言决定,登上皇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周家满门抄斩,最好能把周宁意活埋!
还好周宁意有留一手的习惯,重新从米葛中拿出新的草药,坐在石墩上开始研磨:“你试着下来走走,总是躺着就瘫啦!”
程瑾言这回倒听话了,自己像只翻了壳的乌龟,耐心、坚持不懈地起身。躺的时间太久,他四肢疲软,双腿没有知觉。
歪倒一边。
周宁意不愧是练武之人,反应极快地抄起他的臂弯。但是她力度太大,险些要把他的胳膊卸掉。
程瑾言痛不堪言,虚汗罩了一层。
“你还是坐下吧,伤口再裂开,可真没得治了。”她搀扶着他坐回去,“本来我不想告诉你的,但是看你这么可怜。”
她从草垛子下搜出一半烤好的叫花鸡:“先吃点儿我的命根子吧。”
“……”程瑾言的确饿了,看到叫花鸡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你能说点儿好听吗?”
怎么就命根子了,真扫兴。
她看着面前容颜清隽的男子双手捧着半只叫花鸡,即便衣衫破烂、发髻松散,依然遮不住他的举世无双。
周宁意一向沉迷美色,尤其是京城第一美男。
程瑾言抬眸寒光难掩,但随即换成一副温润的样子:“能麻烦你帮我个忙吗?”
他态度柔和,又长得十分好看,让周宁意在这一瞬间忘了他是个双手在血色染缸里灌过的人,鬼迷心窍地发誓“他说什么都答应”般点了点头。
“帮我送信给顺天府,或者找到巡逻的官兵,就说我在这里,需要人来接我。”
“可那样我就要下山,你一个人……”
“你在这里这么久,也无人来过,不会有什么事的。”他说得真挚,周宁意再一次失了心智。
“那好,我到山脚去送信,你不要乱走,等我回来。”
程瑾言史无前例的乖巧。
周宁意痛痛快快把药煎上,拿回自己的外衣:“你看着点儿,四个时辰之后,把火灭了。”她走到门口不忘回头叮嘱他,“一定要等我回来,千万别乱跑,这山里有狼。”
程瑾言笑笑。
她的身影消失后须臾,男子脸色陡然降至冰点。
下山路陡,沿路满是荆棘。周宁意担心程瑾言乱动造成大出血,到时候神仙都救不回来,脚步不自觉加快,衣角却没能辛免于划伤。
她想着应该给那娇贵的大皇子买点好吃的,再买把拐杖,省得他行动不便赖到她身上。
周宁意照着程瑾言所说,找到巡逻的官兵:“麻烦你帮我捎个口信,五皇子受伤了,现在正在山上休养,请你们马上派人来接他。”
官兵神色微顿:“你说谁?”
“五皇子,程瑾言!”
“大胆。”他拔出佩刀,“皇子的名讳岂是你能随便乱喊的!”
周宁意举起双手:“对不起,我说错了。先别管这些,你们赶紧救人啊,他现在就在山上等着呢。”
她从另一名官兵那里借来纸笔,绘制出上山的路线以及山洞位置。
官兵狐疑地打量她几眼,周宁意没时间跟他们死磕,在小摊上买了热腾腾的烤红薯,沿原路返回。
“程瑾言,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空洞的回音阵阵响彻,石墩上的汤药还在咕噜冒泡,柴火早已烧成一面黑灰,然而潮湿的山洞中却空无一人。
顺天府的官兵动作极快,或许是因为遇上失踪多日皇子的事情,不敢怠慢,与她前后脚进入山洞。
“你说的人呢?”为首的官兵凶神恶煞,眼下一道狰狞的刀疤。
“不知道,他……”周宁意丢下烤红薯,急着去找人,却被这刀疤官兵拦了下来。
“姑娘,请问皇子在哪?”
周宁意恼了:“我也想知道他在哪!”
刀疤男子冷笑一声,大手一挥,身后的官兵训练有素般将她团团围住:“涉及皇子乃是大事,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早就知道打着皇子的名号去报官会引起着重关注,早就知道顺天府找不到人会拿她是问,早就知道满城都在秘密寻找他的时候不相关的百姓怎么可能知道他的下落。
这该死的坑爹程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