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鹤狠狠吐出一口血水:“呸!”
钟离越笑得更癫狂了,周遭的岛民也都高声喊着,个个愤恨交加:“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皇后听见了吗?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现在若愿过来,回到朕的身边,朕可以饶你一命!”
辛鹤冷冷一笑:“你做梦吧!”
她将那根“夙愿”狠狠掷向他,清脆的声响间,像是将他最后的一丝希冀都打破般,又摘下头上的凤冠,将身上大红的嫁衣猛地一脱,露出了里面的黑衣劲装,像挣脱了牢笼般,又变回了从前那个英姿飒爽的辛鹤。
“这凤冠和嫁衣,统统还你!我根本不稀罕做你的皇后!”
钟离越脸色一白,死死咬住了牙关,唇边那些状若癫狂的笑意终于撑不住了,他眸中骤然涌起一丝痛楚之色。
“陛下莫再犹豫了,这贱人不配做童鹿的皇后!”
白翁恨声咬牙,上前一步,望向祭台前的一行人,月下衣袍鼓动,袖中蓄力,掌风烈烈。
“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你们一个都逃不了,一起献祭月亮神吧!”
飞沙走石,刀光剑影,一场血战就此燃起,一触即发。
吕启德与白清砚两人领着大批侍卫,狂风骤雨般地攻向祭台,他们“流云十君子”本就武功高强,他二人这么多年又在琅岐岛上,服下了数不胜数的酒儿果,如今功力自然是深不可测,骇人至极。
骆秋迟、裴云朔、辛鹤、苏萤四人死死抵挡,喻剪夏的毒针与陶泠西的暗器也漫天飞出,骆青遥虽遍体鳞伤,内力尚未完全恢复,却也牢牢护在姬宛禾身旁,叫她能够一心一意吹着那骨哨,不受外界干扰。
一群人且战且退,被逼至了祭台最高处,负隅抵抗,拼死而战,却依旧难以阻拦那一波又一波的强劲攻势。
“莫再挣扎了,受死吧!”
那吕启德飞掠而上,虎眸凶狠,一掌竟是携风而来,直接击向了骆青遥!
“瑶瑶!”
骆秋迟瞳孔骤缩,说时迟那时快,辛鹤击飞两个侍卫,奋不顾身地扑到了骆青遥身前,眼见便要生生挨上吕启德这一掌。
“小鸟闪开!”
就在这千钧一发,逼至绝路之际,一支羽箭簌簌穿过夜风,霍然钉在了吕启德的肩头!
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吕启德难以置信,他身后跟来的白翁也是脸色陡变,一声喊道:“二哥!”
海浪翻涌呼啸,大片战船抵达琅岐岛,半空中一身银袍铠甲踏风而来,手持弓弩,俊美的一张脸在月下宛如天神般。
“杭大姑娘,你他奶奶的可算来了!”
骆秋迟喘着气,身子一软,靠在了那祭台架子上,衣裳都已被汗湿了。
大风猎猎,两道身影也随之踏月而来,强劲的内力震翻了一片侍卫,他们稳稳落在了祭台上,衣袂长发随风飞扬,赫然正是那喻庄主与鹿行云!
他们二人功力深厚,一个体内有着百年奇功,一个叱咤江湖多年,丝毫不逊于那白翁与吕启德。
更别说战船上涌出的那大片人马,破军楼的英雄好汉,柳明山庄的无数高手,还有杭家军与付远之率领而来的朝廷兵马。
四方援兵从海上赶来,浩浩荡荡,转眼之间,竟反将这琅岐岛上的势力团团包围住,局面陡然扭转!
钟离越站在月下,不可置信,海风拂过他衣袂发梢,他仿佛还置身梦中一般。
苏萤看向四面八方涌来的人马,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她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的局面,长睫微颤间,正有些失神之际,一袭青衫从人群中忽然奔来,将她一把拥入了怀中,紧紧不放。
“还好,还好一切来得及,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那霍然出现,紧紧抱住苏萤的人正是付远之,他身子颤抖不已,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后怕与庆幸。
苏萤猝不及防地被他拉入怀中,心跳遽然加快,不由喊了声:“付,付大人……”
他这般大的反应有些将她吓到了,她虽不明所以,胸中却又有无尽暖意流淌着,不禁也在寒风中伸出手,回抱住了那身青衫。
“我这一趟来海上,其实除了为了救青遥外,还想来找你,亲口告诉你,其实我……”
付远之呼吸灼热,在苏萤耳边颤声说着,一番话却还未完时,已有一道灰白色的身影携风掠来,带着滔天的怒意,咬牙切齿,杀气凛冽。
“苏萤!你就是为了这个男人,背叛了主子,背叛了童鹿吗?”
那一掌袭来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对苏萤与付远之恨之入骨的白翁,不,比起苏萤,他或许更恨的是付远之,原来就是这个岛外的人,蛊惑了他最亲近得意的弟子,毁掉了他们精心筹划的这一切!
他这一掌带着全身功力,恨意滔天,像一团烈焰般,直朝付远之击来,众人始料未及,纷纷脸色大变!
“义父小心!”骆青遥瞳孔骤缩,想也未想地就要扑上去。
却有一个人比他还快了一步,那一只纤纤素手已将付远之猛地推开,衣袂飞扬间,挡在了付远之身前,生生替他挨下了这烈焰一掌!
“不!”付远之目眦欲裂,一声凄厉的嘶喊响彻夜空,那道纤秀的身影旋转着倒在了他怀中,还穿着那身他最爱的杏黄色长裙,却是沾满了鲜血,触目惊心。
“苏萤!”
撕心裂肺间,海浪翻涌,天地在这一刹那,彻底崩塌,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