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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面具夜宴

明月皎皎,烟花漫天,水面波光粼粼,夜风温柔轻拂。

少年们衣袂飞扬,脸上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有说有笑地乘舟渡河,唯独一人,一直伸长了脖子,遥遥望着身后的岸边,期盼等候着什么。

那人正是骆青遥,他一袭白衣,戴了张仙鹤图案的面具,身姿颀长,衣袂飘飘,在月下宛如谪仙一般,风华出尘,一改往日飞扬不羁的气质。

他要等的人,正是辛鹤。

因为那个赌约,他先换上了装束与面具,与辛鹤分开出发,先一批过小镜湖,辛鹤随后再乘舟渡河。

说起来,他实在万分期待,这只辛小鸟会给他什么“惊喜”?

夜风拂过骆青遥的白衣,他唇角微扬,在月下呢喃着:“小鸟啊小鸟,这个赌约,你可输定了……”

纵然他千变万化,戴上最令人意想不到的面具,他也一定能将他认出来,因为他身上那股独有的气息。

那样清新通透的茶香,从初遇时就萦绕在他鼻尖。

这么久以来,他与他同吃同住,朝夕相处,每日浸染之下,难道还不能将他从人群中一下认出来吗?

那是独属于他的味道,他绝不会弄错,这次打赌,他胜券在握。

月色悠悠,树影婆娑,惊蛰楼里,一间院舍当中,烛火摇曳,铜镜明亮——

喻剪夏正在为辛鹤梳发。

镜中人明眸皓齿,清隽秀美,一张脸白皙如玉,气质灵秀动人,一直束起的长发总算放了下来,在喻剪夏的手中挽成了精巧的发髻。

烛火微晃,映照在辛鹤昳丽的眉目上,她轻轻眨了眨眼,似是一汪秋水泛起了涟漪,任是谁望来,都不得不叹上一句,好一个容光四射的小美人!

没错,这一回,恐怕骆青遥做梦都想不到,辛鹤要给他放一记“大招”了!

她要扮回女装,以女儿身参加夜宴!

今夜,她将戴上一张美人狐狸面具,上面勾勒着精致的花纹,还会露出两只绯红色的狐狸耳朵,衬得人狡黠又妩媚,远远望去,一身再灵动不过的少女气息。

辛鹤就不信了,自己打扮成这样,骆青遥还能猜得出来!

说来也巧,那一夜,他们打完赌后,她本来还在床上翻来覆去,琢磨着该怎样“出奇制胜”,赢了赌约。

却没有想到,第二日,剪夏师姐就悄悄来找她了。

她一脸愁容,欲言又止:“小鸟,我,我不想参加这面具夜宴了……”

自从发现她的女儿身份后,私底下她便跟着骆青遥一般,也一直这样唤她。

当时辛鹤听到喻剪夏不想参加面具夜宴时,一下就愣住了:“为,为什么?”

“因为,因为……”喻剪夏闭上了眼睛,语气莫名哀伤:“夏天来了。”

短短四个字,道不尽其中的那份酸楚。

当年那场变故之后,裴云朔一夜白头,性情大变,此后一年四季,最讨厌的就是夏天。

后来的每个夏天,喻剪夏都小心翼翼地躲着他,只敢远远望着他,不敢靠近。

她并非害怕自己被哥哥骂,只是不想让他生气烦闷,情绪波动,反而伤了自己的身子。

这一回的面具夜宴,正好是迎接初夏时节的到来,喻剪夏几乎可以想象,裴云朔见到她,该有多么的厌恶愤恨。

“我其实不是不想参加,只是我知道,哥哥看到我,一定会不高兴的……”喻剪夏深深叹了口气,望着辛鹤,发愁道:“小鸟,你说,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哥哥认不出我呢?”

这样她就能远远看着他,跟随在他左右,不会惹他不快了。

辛鹤望着喻剪夏一脸的愁容,有什么在脑中灵光一闪,她忽然喜不自胜道:“我知道了!”

辛鹤想出的法子不是别的,正是——

“剪夏师姐,你扮作男装,我扮作女装,面具一戴,相互为对方做掩护,包准谁都猜不出我们的身份,怎么样?”

两人这样一“对调”,不仅裴云朔不会识出喻剪夏,骆青遥也认不出辛鹤了,简直是两全其美!

就这样,两人说做就做,喻剪夏替辛鹤装扮完之后,自己也换上了一身男装,将长发高高束起,戴上了一张蓝色的剑客面具,手里还握着辛鹤为她准备的一只洞箫。

原本温婉柔弱的美人,瞬间变成了一个俊俏少侠,眼角那粒惹人怜惜的红痣,也被面具遮掩住,只能瞧见一段白皙的脖颈,简直就是天衣无缝。

辛鹤与喻剪夏装扮完毕后,都像换了个人一般,站在镜子前,辛鹤忍不住就伸出手,将喻剪夏的下巴一勾,调笑道:“哪家少侠,这般俊俏,害奴家一见倾心,怎么办?”

喻剪夏脸上一红,却因有了层面具的遮掩,胆子也大了起来,顺势将辛鹤的腰肢一揽,清了清嗓子,从善如流地回应道:“分明是你这只无端跑来的小狐狸,勾去了我的心,还要倒打一耙,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两人戴上面具,当真都是一等一的好演技,各种肉麻的情话信手拈来,四目相对间,脉脉含情,却是看着看着,同时绷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两人笑作了一团,忽然间,辛鹤一激灵,看向窗外,“不好,少侠哥哥,我们得快点走了,还要乘舟渡河呢……”

月光照在水面上,小镜湖波光粼粼,老人划着桨,第一批渡河的少年就快要靠岸。

夜风中,裴云朔负手而立,站在舟头,脸上戴着一张黑色的面具,上面勾画着狰狞可怖的地府鬼魅,再配上他那一头如雪白发,当真是鬼气森森,寒意逼人,从头到脚都透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

骆青遥一身白衣,戴着一张仙鹤面具,恰站在他旁边,宛如谪仙,两人一白一黑间,在月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舟头另一人望着他们,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忽然道:“你们俩今天看起来好‘般配’啊,凑在一起,活脱脱一对黑白无常啊,这是想要索谁的命啊?”

这开口调侃的人,正是岑子婴,他今夜穿得华丽无比,贵不可言,还戴了一张金光闪闪的面具,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里有权有势一般。

骆青遥斜眼一瞥,勾起唇角,一声笑道:“哪里比得上岑小妹你啊,直接就戴着一脸金子出来了,这么招摇,小心被人打劫啊,那到时候,可能真需要我们黑白无常来给你‘收尸’了!”

“啊呸!”岑子婴顶着一脸黄金,叉腰瞪了回去:“我这辈子富贵命,包准长命百岁,不劳你惦记!”

舟头另一人,戴着一张俏花旦的面具,上面每一笔描绘都浓墨重彩,配上他的好身段,当真风流不尽,他听着身后的对话,忍俊不禁,摇了摇头。

这“俏花旦”正是萧然,他望向对岸,清声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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