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白翁语气中多了几分得色:“一切全靠主子运筹帷幄,计划才能这样顺利进行,先除了辛贼身边的三个护法,再慢慢掌控十长老会,将辛家的势力一步步拔除,相信要不了多久,主子就能从这里出去,重掌琅岐岛了。”
“不急。”少年眉眼冷冷,从怀中掏出一方雪白的手巾,慢慢擦拭着手指,一字一句道:“该让他们还回来的,一分也不会少,真正要紧的是,还是那本《茶经》的下落。”
长阳照水,风吹涟漪,小镜湖波光粼粼,初夏来临,一日比一日炎热起来。
辛鹤与骆青遥去了一趟折竹居,除了偷偷拿回了那些画像外,其他别无所获。
这头辛鹤还没将画像琢磨透呢,那头前院里已经传来了一个消息——
“面具夜宴?”
惊蛰楼里,听到叶少傅的介绍时,大家都有些愣住了。
“对,面具夜宴,上回蹴鞠盛会不是打成了平局么,前院与惊蛰楼都应有赏,陛下便赐下了这场夜宴,让惊蛰楼与前院一同欢度,鲁院首已经着人去安排了。”
这“面具夜宴”还是付相提议的,趁着初夏时节来临,在宫学里举办一场夜宴,不再以小镜湖为界,将惊蛰楼的人隔离在外,而是让他们也一同参与进来,其乐融融,消除隔阂。
这场夜宴最别出心裁的地方就在于,每个人都要戴上面具,到时就分不出哪些是惊蛰楼的人,哪些是所谓“前院”的弟子了,大家灯下一同夜游,欢歌笑语,不分彼此,可以真正“融入”在一起,不再仇视与对立了。
付远之可谓是用心良苦,也说服了鲁行章,举办这场初夏之宴。
到时,宫学之中还会请上民间的“傩班”,带着各式各样的面具,在搭建的高台上进行傩舞表演,弟子们可自由观赏。
这“傩舞”乃是民间一些地方的传统风俗,舞者戴上面具,随着台上鼓、锣之乐,跳起傩舞,以此驱鬼逐疫,祭祀天地,这仪式被称为“大傩”之礼。
那些舞者戴着的面具,精致繁杂,各种各样,有古老的神话人物,山鬼精魅,也有史书记载的帝王将相、文人墨客,这些构成了庞大的傩神谱系,正所谓——
摘下面具是人,戴上面具是神。
在宫学之中,许多年前,也曾经举办过这样的面具夜宴,请来了民间的“傩班”表演,但舞者之中混进了杀手,欲在宫学中行刺,险些就要得手,吓坏了宫学上下。
自那以后,这“面具夜宴”就渐渐不再举办了,这一次,还是付远之好不容易说服了鲁行章,会加派人手守卫宫学,对请进的“傩班”进行严格盘查,绝不会再出现鱼龙混杂,危及师生安危的情况,鲁行章这才勉强答应了。
这“面具夜宴”的消息在宫学里一传开,人人心潮澎湃,激动欢喜,惊蛰楼这边更是炸开了锅,个个兴奋极了。
平日里他们其实备受“歧视”,虽然嘴巴上不在乎,但无论什么好事,都没惊蛰楼的份,他们是隔绝在小镜湖之外的一群人,是被宫学中彻底遗忘的一处角落。
但这次,不仅可以参与到这面具夜宴中来,这机会还是他们自己争取来的,用汗水与努力换得,这种感受实在是……妙不可言。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了辛鹤,他踢进了最后一个球,才换来了这场平局,让惊蛰楼得到了这次被平等对待的机会,说起来,他还算得上是惊蛰楼的“功臣”呢。
少年们的眼神中,不知不觉里就升起了许多善意。
夜色降临,月光笼罩着院舍,树影摇曳,风声飒飒。
躺在床上的骆青遥,兴奋得睡不着,一想到又能渡河过去,见到宛姐小陶子那帮人,他就别提有多欢喜了。
心念一动,他挪了挪身子,凑到辛鹤旁边,伸出手指戳了戳,“喂,小鸟,你想戴上什么面具?”
辛鹤也正还没睡呢,满脑子都是那些画像,被骆青遥这么陡然一问,扭过头来,恰对上他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她忍不住就扬起唇角,笑道:“青瓜,看你乐得跟小孩子似的,你到时候不如就戴个哪吒的面具吧?”
“去去去,你才是个小屁孩呢,我要戴的面具,岂是你这种凡夫俗子能轻易猜到的?”
骆青遥哼了哼,却想到什么般,眼珠子一转,又戳了戳辛鹤,促狭道:“倒是你,也不用选别的面具了,直接拿几根鸟羽毛遮住眼睛就成了,做个名副其实的鸟人,你说对不对?”
“对你个大头鬼!”辛鹤将骆青遥的手一把拍开,也学他的样子,哼哼道:“我要戴什么面具,也不是你这种地里的青瓜能猜到的,你还是多关心下自己,快点帮自己去做个‘瓜皮面具’吧!”
“呵,你帮我雕一块瓜皮呗。”骆青遥不气不恼,晃着脑袋笑道:“反正就算你现在不告诉我,到了那天,我也包准一眼能看出来,不管你戴什么面具,我都能找到你!”
“吹牛!”
“吹没吹牛,到时候自然见分晓,不然,咱们来打个赌?”骆青遥伸出手指,在辛鹤面前勾了勾。
辛鹤眼里放出光芒,一时间也来了兴致,伸手勾去,扬声一笑:“赌就赌,要是你能找到我,我日后就帮你实现一个愿望,反之你也替我做一件事,怎么样?”
“好,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