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瞿阑背过手去,将手腕上的气球解开扔掉,一副大人的样子:“不是弟弟……”
话还没落脚,绿团子抓起他的手,“耶!那我们快走吧!”
江瞿阑将头偏向一边,余光却盯着两只贴在一起一晃一晃的小手。
可能是他预料的枯燥乏味的一天被一个绿团子闯入,有点刺激又有趣,也可能是这一天的阳光实在明媚,他心情竟愉快起来,弯了弯唇。
然而这悄悄勾起的唇角却没延续多久,因为……江瞿阑抬头看着“鬼屋”两个字,僵直了身体。
要说江瞿阑还有什么和小屁孩一样的特征,那就是怕……鬼……了。
身边的小女孩却好似对着鬼屋无比好奇和向往,眼睛亮亮的,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这是什么?”
“你不会认字吗?鬼屋。”
“我们一起进去好不好嘛?”女孩拉着他的袖口。
江瞿阑挺直了背,“可以,怕的话就拉紧我。”
两个小朋友拉着手慢慢走进鬼屋。牛头马面在门口疯狂的狞笑摇晃,一阵阵阴风从后颈灌入,一条断腿横在路上,众人的惨叫声不时传来……
江瞿阑硬着头皮前进不断告诉自己:这是假的假的假的。
然而没等他暴露——
“啊!!!!!”绿团子拉着他的手肘发出恐怖的尖叫“啊!蜘蛛!蜘蛛!”
绿团子抓着江瞿阑就跑,好不容易跑出来了,两手轮流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可怜兮兮的。
绿团子真是娇气,江瞿阑走过去踮起脚拍拍她的小揪揪,“你竟然害怕蜘蛛,真是娇气,那些又不是真真蜘蛛,只是一堆含碳纤维,环氧树脂,TPR 热塑性弹性体材料合成的而已。”
绿团子梗着脖子,两只大眼睛里装满了泪水就是不肯掉,“没有怕,里面太吵才出来的!”
江瞿阑:……
两人又去了“激流勇进”,没钱买雨衣,被浇地湿了个彻底。
那天天气很好,吹着微微的风,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穿着湿衣服也不觉得冷。
坐在旋转木马上,天色已近黄昏,小孩子的喜欢和着六月的风,童真又纯粹。
江瞿阑看着绿团子玩的不亦乐乎的样子,侧头问她:“喂,我叫江瞿阑,你叫什么名字?”
绿团子转头笑嘻嘻的说:“我哦,是仙女啦,没有名字,不过你可以叫我白羊羊!”
江瞿阑:“你住在哪里?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白羊羊?”
绿团子晃着脑袋想了想“嗯……我住在西街,你来找我玩嘛,我们当朋友好不好嘛。”
“好不好嘛……”
江瞿阑还在看着绿团子头上的小揪揪,有些散了,一晃一晃的,朋友?没有过,不过可以试试,他想了想,正色说:“可以。”
江瞿阑至今仍然记得,分别的那个黄昏里,小骗子“白羊羊”歪着头甜甜的笑着跟他挥手再见。
第二天,他早早起床偷偷去了西街,小小的一个人一条街一条街的转遍,礼貌的询问:“这里有姓白的人家吗?”
得到的都是否定回答。
一遍又一遍。
那是第一次,江瞿阑主动打电话给父亲,只请求了他一件事,帮忙找一找他的朋友白羊羊。
根本没有白羊羊这个人,整个西街连姓白的女性只有两个,一个五十三岁,一个二十一岁。
他沉默着听完。又去了那个游乐园,拜托工作人员将当天有关他们俩的监控录像copy下来。
江瞿阑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情。他想起了白羊羊的那一句“我是仙女啦”。
没有仙女,他被骗了。
一如后来十七岁那年他折断自己一身傲骨,将一颗心捧到她面前,她也只是随意践踏,编下一个弥天大谎,不告而别,将他抛弃的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