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老夫人一手提拔上来的，如今当家人换了代，被防着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毕竟管家这个位子，说大不大，但牵连甚广，谁都想插一手进来。

为了稳住帽子，他一直兢兢业业，竭尽所能地表衷心，没想到大夫人还是对他下手了。

管家眸光一暗，脸色沉地可怕，“这件事，是冲我来的！”

“没错！”宋大娘拍手附合，用热烈掌声表达自己的肯定。

已经走进死角的两人达成了一致意见，而且听起来合情合理，一清二楚的目的和原因，把秋雯安排的明明白白。

“你准备怎么办？”

管家抿了抿嘴，没有回答。

见势，仆妇主动出了个主意，“不如你娶了她？”

？？

黑化中的管家以为自己听错了，阴郁的表情轰然倒塌，“我？娶谁？”

正商量报仇大计的严肃时刻，怎么能胡乱开玩笑呢？

宋大娘以为他真没听到，暗忖这个弟弟才四十岁就耳背了，果然是个操心命。转头一想，嫁给一个耳背的老头，这不就是对秋雯的更大报复吗？

黄脸扭曲成怪异形状，她喜滋滋地介绍，“你娶秋雯，她就成了咱们家的人，以后捏揉捏扁，还不都是任你行事！告状的事自然没影了，说不定还能给你生个胖儿子！”

还有一点仆妇没说，要是成了她们家人，作为堂嫂，她不是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仆妇心里打算好了，她到时候一定要狠狠教训秋雯一顿，再把月钱全部抢回来。

所以为了报仇，你出卖了自己的弟弟？

管家很不能理解她的思维，“方法多得是，我干嘛把这个隐患带回家，生不生儿子先一说，到时候在床上把我掐死了。”

管家摸了摸脖子，只觉得这个想法太魔幻了。作为二门院的把头子，他既不缺女人，也不缺儿子，自从老婆死后，多少年轻小姑娘往他身上扑，根本犯不上跟三少爷争亲。

宋大娘看出了他的不乐意，又劝道，“你不知道，秋雯那丫头长得好，身子还......”

“再好也跟我没关系，都这么大年纪了，吹吹打打成亲，没得让人家笑话，再说，秋雯可是抓我证据的探子，你以为大夫人会她送给我？”

仆妇的想法理论上是可行的，一个在宋府干了一辈子、劳苦功高的管家，要一个签了死契的丫鬟当老婆，主子大概率会同意。

可管家不敢冒险，睡在身边的人，能接触到他的大部分隐秘，他不能放一个有威胁性的。活到这份上，管家对女人的热忱已经很单薄，他一心追求权欲，只想保住自己的位子。

可若是什么都不做，放任间谍天天在厨房晃悠，他也觉得不太得劲，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看着他。

都干到了管家，哪能没点脏事。今天发现他偷卖柴禾中饱私囊，明天就有可能抓到更致命的把柄。

秋雯这人还是要除，管家下定了决心。

“你刚才说，三少爷晚上都在喊秋雯的名字？”

宋大娘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看来是对她情根深种啊！”管家摸了摸不存在的胡须，笑道，“你来得晚，也许不知，咱们这个大夫人可是个眼里容不得沙的狠人，大少爷当年也曾经跟个丫鬟厮混，被她当场拿下，亲儿子禁足了一个月，那个可怜的丫鬟则被发卖到妓院，活得生不如死！”

“所以？”仆妇眼睛一亮。

管家笑容里闪过狠厉，“让她们狗咬狗！”

*

啪嗒一声，斧子跌落在地，刀背正砸在绣花鞋上，磕出一个凹痕。翠果痛呼一声，急忙弯下身子，握着蜷缩不开的脚掌，感受的是痛彻心扉的苦楚。

“怎么了？伤到哪了？”秋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丢开手里的伙计，火速赶过来。

绣花鞋已经被脱下，伴随着小丫头的痛吟声，秋雯看到她的脚掌呈现着一种扭曲的姿势，而殷红的血渍，正慢慢渗到素白的罗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