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姜母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海里想的都是白日里发生的事情。
“老爷,我们该怎么办?”姜母望着床顶,轻轻喃喃。
姜父背对着姜母,一直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双目通红,眼中却没有丝毫睡意。
姜父眉头紧锁,心道:三个月,一百零八道菜,哪怕是个正常人都有些难度,更何况还是受伤后的姜蜜。
姜母好似知道姜父心中所想,“你不要把所有的宝,压在蜜饯身上。”
姜父对着床幔悠悠叹气,仿佛妥协了,“那就只能去求那些人了。”
姜母闻言,想起以前的旧事,坐起身,一巴掌拍在了姜父宽阔的后背上,“我当初就说了,蜜饯是个女孩子,不要把她往御膳房里送,你看!这都出事了!”
姜父怕姜母再一巴掌招呼上来,直接下了床,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嘴里反驳着:“这都哪跟哪啊!”
见姜父躲得远远的,姜母也下了床,和姜父掰扯陈年往事,“若不是你为了那点面子,非得要那个御厨名额,否则蜜饯早就嫁人生子了,哪会像现在被别人叫老姑娘!”
“这御厨名额,本来就是爷爷留给我的,我再留给我姑娘怎么了?”姜父说到这,气得把桌子拍得“砰砰”作响,“是那些人自己没本事,才会借口蜜饯是个女儿家,厚着脸皮,说让我把名额留给他们。”
“明明是一副强硬逼人的恶心嘴脸,却冠冕堂皇地说是为了帮我!”
“我让他们帮了么?”
越说越气,姜父想倒杯凉茶压压火冷静冷静,谁知,茶壶居然是空的。
轻飘飘的茶壶让姜父想起了不好的回忆,对他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愤怒至极,直接把茶壶摔在了门上,怒吼道:“今天是谁守夜?”
守夜的春林,连滚带爬地推门进来磕头认错。
他方才听到姜父拍桌子的动静声便已经惊醒了。只是听着姜父在与姜母吵架,所以才在外面装死,生怕姜父的怒火会波及到他的身上,没想到,还是躲不过去。
“去重新泡壶茶。”姜母的话,犹如一道释令,春林感恩戴德地领命离开。
姜母知道姜父心里的苦,陪着姜父坐在桌前,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无声抚慰着他。
月光之下,瓷器的残骸,被照耀出另一种别样的美感。
良久,姜母开口,“我知道你不想向那些人低头,可你就当是为了孩子。”
话音刚落,春林端着泡好的茶水走了进来。
见姜父姜母齐齐盯着他看时,他便知道自己进来的时间不对,但他也不是有意听老两口子的悄悄话的。
春林硬着头皮,轻手轻脚地把茶壶放在了桌面上,并沏好两杯茶,打算到门外继续候着。
“走吧走吧。”姜父一手扶额,一手指向门外,要春林离开。
春林忐忑地看了眼姜母。
姜母替姜父解释道:“回去休息吧,今天不用守夜了。”
“谢谢老爷,谢谢夫人。”春林得了准话,笑着道谢,临出门前,小心翼翼回头瞄了一眼姜父的脸色,见他的神态有所缓和,大着胆子又折了回来。
“老爷,夫人。”春林弯着腰,毕恭毕敬地称呼了一声,引起两人的注意。
姜父在平日里,除了厨房里那些学徒,他很少对下人发火,为了挽回自己在下人心目中的印象,“咳咳”两声,开口问道:“你还有什么事么?”
春林也是知道姜父姜母对待下人十分宽容,才敢在这个时候,留下来,只为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老爷,夫人,小的斗胆说一句,咱姜家不是还有二小姐么?”
春林的想法很简单,大小姐当不了御厨,二小姐也可以当啊。
说完后,春林低着头,等了许久,才听见姜母有些结巴地说:“你、你先、先下去吧。今晚的事,不要向任何人说起。”
春林抬起头才注意到姜父的脸色又和之前一样了,心中顿时慌乱起来,这一次他听了姜母的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院子。
春林走后,姜父立刻暴躁起来,“我还用他提醒家里有个只会吃吃喝喝的废物!”
话虽然难听,可更多的是对姜糖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姜母上前捂住姜父的嘴,“你凭什么这么说糖糖,你都没严厉要求过她,到了现在,你还希望她自己成龙成凤?你也不怕孩子听到了会伤心!”
姜父有些魔障了,扯开姜母的手,背对着她,独自喝着茶水,生着闷气。
姜母见他听不进去的样子,气得直接来到床边,把姜父的枕头被子扔在了地面上,一个人霸占了整个床铺,睡起觉来。
两人吵架了。
在大厅用早饭的时候,姜糖意识到了这一点,在桌下踢了踢姜蜜的脚,示意她看看姜父和姜母。
姜蜜微微抬了一下眼,随后点点头,很明显地应付着姜糖。
姜糖郁闷地喝了一口粥,随即吐了出来,“忒,怎么这么咸?”
姜糖看向姜父,她们几人的早饭一直都是姜父亲手做的,“爹爹,你是不是放盐放多了?”
姜父闻言,把筷子往桌面上一拍,说出的话,夹枪带棒,“不想喝就别喝!你姐喝了都没说咸,你怎么就咸了?”
姜母也把筷子往桌面一拍,“不合胃口,还不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