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戒可真没有自谦。
按照姜糖方才所讲的情况,以他的医术,也只能让病人临终前,少受一些罪。
至于救人,是救不回来了。
“姜二小姐,这病人,我是真的无能为力。”王戒毕竟年少,身为一个医者,对自己无法医治,只能看着病人无望地等死,难免有些伤怀。
王戒沉闷地低着头,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那意思,是要送客了。
姜糖注意到王戒突然低落的神态,也明白这种心魔,必须要靠他自己度过,日后的医术才会更上一层楼。
可一味地沉浸其中,也不是好事。
思及至此,姜糖猛地拍了下桌面,为王戒提提神,“你什么意思啊?我这来给你撑排面的,刚来就要赶我走?”
王戒郁闷不乐的心情瞬间散得一干二净,眼里也重新有了光彩,只是对姜糖的态度很不友好,伸出胳膊指着药房大门,“姜二小姐,慢走不送。”
“走就走!”姜糖嘴里嘟囔着,识趣地离开了药房。
可出了门,姜糖便停了下来。
一时半会的,她还不想回姜家,脑海里正思考着这附近还有好玩好吃的地方时,姜糖注意到今日长街上的人,都急慌慌地往一个方向跑去。
姜糖眼疾手快拦下来一位妇人,“婶子,您这是要去哪啊?”
妇人正埋怨自己腿脚慢,结果半路又被拦了下来,顿时一股邪火冒上头,看都没看姜糖,直接拍开了她的手,“管它上哪去,跟着跑就是了!”。
话音未落,姜糖的眼前,已经没有了妇人的身影。
还是“长安堂”的伙计点明了那些人要去的地方。
“听我们东家说的,‘永乐堂’被官差封了,她们都是去凑热闹的。”说完,伙计还感觉特别可惜,“若不是我今天当值,肯定也去凑个不要钱的热闹。”
最后,还提醒姜糖,去晚了,可就抢不到最前面的位置了。
姜糖依言来到“永乐堂”的街口时,便发现自己已经来晚了。
乌泱泱的人群,摩肩擦踵的挤满了一整条街,姜糖刚想换个地方,一回头,自己的身后也是一大片看热闹的,只不过这里离“永乐堂”还有一段距离,所以,人群也不算拥挤,待在原地,还算轻松点。
姜糖无奈地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佯装不解,“这位小哥,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巧的是,这人正是上回卖糖葫芦的小贩。
“姑娘有些眼熟啊……”小贩挠着头,一时想不起来姜糖是哪位。
姜糖对这位小贩记得清楚,心中暗叹好巧。
更何况,冤有头债有主,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姜糖捂着自己右边的腮帮子,“能不眼熟么,吃了你家几串糖葫芦,第二天直接牙疼了!”
小贩对这种事仿佛习以为常,见姜糖也不是真心找麻烦,嬉皮笑脸着,“那姑娘下一次用另一边吃,试一下左边牙会不会也疼。”
姜糖:“……”你会不会做生意?
姜糖只觉得自己的牙又开始疼了起来,想到自己来着的目的,“你知道这里出什么事了么?”
小贩:“什么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
事实再一次证明,姜糖没有选错人。
就见小贩微微下蹲,和姜糖的个头持平,确认周围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永乐堂”,才轻声说:“听说‘永乐堂’的郎中给某位大人用错了药,还不承认,可最后还是查了出来,那位大人便把‘永乐堂’一起封了。连咱县令大人都被连累了!”
“还有其他人么?”姜糖怀疑小贩听说的,都是许大人那边故意放出来的谣言。
不然,为什么一个普通的商贩只是简单的道听途说,便知道如此细致的“内情”。
姜糖十分感激许大人的做法,这般详细的谣言,其目的,便是把他们姜家从这起案子里摘出去。
了解大致情况后,姜糖挤着人潮退了出来,她要把这件事,告与姜母。
姜母听到后,和姜糖一个反应,感慨许大人周密的心思,甚至还要给许大人立个长生牌位,放在寺庙里,日夜香火供奉,保佑他长命百岁。
姜糖听到后,压着嘴角,才没有在姜母的面前笑出声,“娘亲,不必如此隆重吧……”
姜母也比姜糖的个头高出一些,此刻居高临下地盯着姜糖,双目怒瞪,“小孩子家家的,你知道什么!”
姜糖平白无故被瞪了一眼,心中觉得委屈,索性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矫情起来,“您要是觉得有用,可以先给我来一个,保佑保佑我这辈子可以长命百岁。”
可姜糖等来的,是姜母反手一个巴掌,抽在了她的后脑勺处。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姜母熟练地教训完姜糖,便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心祈祷:“诸位仙家,童言无忌,莫怪莫怪……”
姜糖:她娘亲路子挺广的……
姜母还在闭着眼祈祷,只不过,这一次为了姜父和姜蜜,“希望他们俩这一趟顺顺利利。”
姜糖耳尖,眨了眨眼疑惑道:“爹爹和阿姐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