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欢月虽有些犹豫,但看见姚织纯真不忍的目光,还是将糕点盒子放在了老乞丐的旁边。
“姚家小姐,莫管这从南来的疯子,说什么妻子被鸟吃了,简直胡言,小心被他伤了神。”一旁的王叔插了一嘴,眼里满是厌弃。
老乞丐并未回应,抬头看了一眼姚织,又看看天空,低垂下头,慢慢合住了双眼,微喘着气。仔细看,眼角竟是滑落了一滴泪。
“小姐,时候不早了,该回府了。”
“嗯……”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她慢腾腾地踱步在青石板上,朝着家的方向归去。
暗云逐渐向后移,月亮露出了清晰的轮廓。
此时的姚府,门前灯火闪晃;石墩狮子在此间肃立着,可怖的面目也一闪一闪;阵风卷来,掀起两个孩子的衣袖裙摆,透露这说不出的诡异感。
“陈叔!我们回来了!”
……
连着唤了几声,皆未听见呼应,姚织的雀跃也被浇灭了,小孩子敏锐的感觉让她知道家中定是有事发生。
她紧紧拉住欢月的手,担忧地抬头问欢月,“家里是出事了吗?门口的侍卫消失了,连陈叔也不在。”
欢月虽也有些紧张地冒汗,但还是蹲下安抚更为年幼的姚织,“小姐,莫怕,兴许是有什么事情召集大家了。”
微微颤抖的声线出卖了欢月内心的胆怯。最近世道不太平,城西的李家就被灭了满门,听说好些人的皮肉被剥了下来,只剩一具白骨。
前去调查的人都吓得不轻,骨头上还刻了标记,诡秘得很,官府至今都未寻得任何线索。
此时,正厅灯火通明,案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雪芽的香味弥漫,但却空无一人。
是谁来家里了?为何家中的仆人都不见踪影?姚织心中疑问层起。
此刻的场景像极了父亲带给她看的悬疑诡秘话本,无解的开头,奇憾的结局。
手中的负剑少年,身躯凛凛。姚织用小手轻抚着手中的泥人,什么时候才会有这样厉害的功夫呢,这样就可以保护身边的人了,心里想着,姚织将泥人插在腰间。
拉着欢月微微颤抖的手,姚织壮起胆子,轻手轻脚地走向后院,正打算穿过园亭时,眼前一幕吓得姚织和欢月满背冷汗。
仆人齐齐闭眼正坐在长亭两侧的椅子上,周围静谧得只有风划过竹叶的声音。
握着欢月的手,渐渐渗出了汗。姚织轻手轻脚地走向平时照看她的欢阳,轻轻晃了晃她的身子,低声喊着他的名字。
但欢阳并无反应,伸手摸了摸他的脉搏,并无异样,呼吸也平稳,人像睡着了一般,以一种非常诡异的姿态。
“欢阳……”看着昏迷的弟弟,欢月的心揪了起来,趴在欢阳旁,轻摇他的手臂。
无果,两人遂结伴越过了长亭,穿过曲径,发现侧厅点着灯,还传来了阵阵说话声。
正欲向前查看,姚织紧紧拉住了欢月,没想到此时侧厅的门却开了。
“织儿,进来吧。”
听到父亲的声音,抑不住雀跃的眉梢,姚织朝着侧厅的门跑去。
但是越近门口,她身体就越发寒冷。
向门里望去,里面竟是一片白光,如初晨黎光透过窗纸,看不清里面的世界,有种难以捉摸的神圣感。
忍住寒意,她抱臂进入。刚踏过门槛,丝丝暖意入体,驱赶出了寒意 。
眼前混沌的白光渐渐消失,这才看清屋内的状况。
一青年左手托着一罗盘,右手捻一符,身着暗灰色金条织锦蟒袍,腰间系了一条藏青仙花纹金带,一头鬓发如云的头发,五官清隽,目似正阳有金光,皮肤稍黑。
不过最吸引人的是那腰间白玉笛所系的珍珠串,光泽柔亮,随着视角移动,虹晕一圈圈散开,像一束变化的彩虹花。
见父亲李平立在右侧,手背于身后,眉头紧锁,板着脸,是往日生气时的作态,但却眼神复杂,似是有些不舍。
姚织见到此番场景,踱着步向前,行了拜礼,发懵着问道,“爹,这是做何事?”
烛火轻摇,变幻的光影在青年的身上摇摆。
她将目光移至青年脸庞,那双极黑的眼像是一潭深水,吸引着过路人,弯腰,向下,探寻最深处的秘密。
青年回视着姚织不世单纯的眼神,忽地笑了起来,浓眉下眼睛弯成了月牙,黑黑的小鹿似的睫毛垂在眼边,嘴巴咧成了好看的弧度。
“你可想入白玉京?”
“白玉京?是话本里的白玉京吗?”
他敛起笑容,并未多语,收起那符,右手掐了一决,嘴里不知默念着什么。
忽地,只见姚织腰间的泥人腾空而起,霎时这方天地亮堂了许多,又渐渐暗了下来,像被大块黑云扑灭的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