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留没再理会他,相反他的话更加重自己的疑惑。全留提上枪,快速出门追大烟枪而去。
雨停了,夜色更深。若非平素练就一双夜光眼,全留还真不一定能跟踪上大烟枪了。此刻他隐隐约约看到大烟枪向村口走去。片刻村口流动哨传来问讯。大烟枪顺口说道:“是我,伤员!”只一会就见黑暗处突然窜出几个人,他们扑向哨兵,寒光闪烁中哨兵倒下了。
全留吃惊之余,那伙人又快速地冲向了一个院子。全留急忙跟过去,后院墙紧邻山坡,全留借坡势跃上墙头后贴着房子侧墙落在地上。贴着墙向院中望去,就见一伙人已把警卫排长曹小兵刺倒在地。曹小兵此时还没死,他用尽力气对大烟枪等说道:“**,你们不会有好下场!”
“曹小队长,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的下场吧!”说话的竟然是曹小兵的班副,难怪曹小兵没有防备。也难怪天黑下雨那会,这个班副还有几个人,会向曹队长建议让部队先休息,原来他们早有预谋!
此时又听大烟枪说道:“别和他啰唆了,快点吧,那边保安团等着咱带路去抓那些八路呢。”说完他拿起刺刀,割下了曹小兵的头。一行人就这样提着曹小兵的头向村外走去。
全留见他们走远,也顾不上曹小兵的尸体,急急地出了院子。他尾随那伙**走了没多远,就见村口处人影祟祟。那伙**迎了过去,显然是向保安团邀功去了。紧接着,端着枪的保安团呈扇形向村子扑来。
怎么办?村里那么多伤员、运粮食的民工都还在梦中!
全留来不及多想,迅速躲到一块石头后,举枪就向走在最前头的敌人开了一枪!他要用枪声向村里的伤员和民工们报警。
打完一枪后,他就地卧倒,快速翻滚到不远处一棵树后,依靠树干,又向扑倒在地上,探起头的敌人开了一枪,他要尽可能地多阻击一会,拖住敌人,给村里的队伍转移争取时间。
“是全留!小子,你还敢打枪,你赶紧投降吧,不然你那个小妾莲子和她公爹可没什么好果子吃!”大烟枪居然能从枪法上就判断出是全留,他扯着公鸭嗓子喊着。
全留不语,举枪就射。大烟枪却先于全留开枪之前,直接躲在一个保安团丁的身后。结果子弹打中了那个团丁,却让大烟枪躲过一劫!
保安团丁们看到这边只有全留一人,就四下散开向全留包抄过来。全留不敢恋战,他接连射倒了冲在前面的几个团丁,趁着夜色,连续翻了几个滚,翻到身后的山坡下,之后快速跃起借着树木,曲线奔跑着,躲着身后的子弹,逃到了山林里。
身后的保安团并没有全力追赶他,只冲着他放了几枪,之后就又向村庄里扑去。
全留急急地走向山林中,边走边担心村里的八路军伤员不知都跑出来没,更不知道车夫老马有没有提前向曹主任报告?正想着,呼听一声喝问:“什么人?站住!”
全留赶紧躲在一棵树后,这才发现山坡上竟四散着许多黑影,原来还乡团是兵分两路包抄村子。眼前这一股团丁,正埋伏在山坡上。难怪刚才那伙团丁不追自己。
喝问声落,枪声响起。全留这才发现,原来这声喝问及枪声都不是冲着自己,却是冲身后,那些刚从村里跑出来的伤员和民夫。
八路军伤员灰色军装在黑夜里泛着白光,又因刚从村里逃出,对山上的敌情毫不防备,他们立刻就成了还乡团的活靶子。子弹的火光所到之处,放倒秆草捆一般,一个一个的身影倒下。。。。。。
“啊!。。。。。。”全留痛苦的大喊,他举枪射向火舌喷射最毒的黑影,敌人的机枪哑了。
“八路军,冲啊,向山上冲!”虽然不清楚山上敌人的情况,但退回村里肯定死路一条。全留因此冲着伤员们大喊,边喊边向敌人射击。
八路军的伤员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运输队的民夫也大多是民兵,他们立刻进入战斗。全留也边喊边向敌人射击。还乡团发现了全留,他们朝着全留围了过来。子弹射出的火光,黑暗中像密集的网,罩在全留的身旁,很快他就多处负伤。
“来呀!来吧!”他依旧大喊着,不停调整变幻着射击位置,他希望能吸引更多敌人,减少伤员们正面之敌,为伤员们突围创造机会。可关键时候他的枪卡住了,没子弹了。他懊丧地用拳头擂着身边的树干,望望伤员那边渐渐稀疏的枪声,希望他们能冲出去。然后他艰难地爬起来,向山上前行。
敌人很快就发现他没子弹了,他们搜索着追了上来。侧前方是条沟,夜晚看不见底。全留顾不上多想,抓着崖边的荆棘,树干,坐着滑了下去。
沟很深,虽借着那些荆棘和树干作缓冲,落地时他还是崴了脚。他一瘸一拐摸索着向前。正走着,听见脚下有**声,紧接着他的裤脚被人抓住了。
“同志,帮帮我”一个女八路,躺在脚下。她下身黑乎乎的,整条军裤都被血浸透。“刚才滑下来时我摔伤了,动着胎气,可能要早产了。”她艰难的说着,并努力地想坐起来,可大量的失血,已耗尽了她全部力气,她努力了半天,只不过就抬了抬头。全留弯腰从后面卡着她的腋窝,把她拖到坡边,并脱下自己的衣服铺在土坡上,让她斜靠上躺着。
她冲着全留笑了笑:“谢谢你,还得麻烦你,帮我把裤子褪下,再帮我把我的上衣脱下来垫到身子下,太湿了,孩子会受凉的。”
全留犹豫了,他实在无法帮一个陌生女人做这样的事。这时头顶上的枪声又响了起来,原来敌人并未走开,也没有放过他们。
“快!”女八路轻声却是急切地催促他。他咬咬牙,照着吩咐作了。在他帮女人垫身子时,就见咕咕的血水,像泉涌似的从女人的下身流出。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流血,一个人身体能有多少血?这种流法,她怎么还能有力气生孩子?
“在帮我把嘴堵上!”然后,女人咬着手巾,双手用力抓着地下的土,身体努力地往下使着劲。汗水雨滴般从她的发梢,眉梢滴下,洒湿了她身边的土地。
“哇。。。。。”一声婴儿的啼哭,全留看见一团血肉落在了女人的两腿间。女人头向后一仰倒在土坡上,眼睛却哀求地看着全留。全留在她的示意下抱起孩子递到她脸前。她用嘴啃断了孩子的脐带,之后断断续续地说:孩子是35。。。。。。长。。。。。。“灵”(还是明?)奇的。。。。。。去河边。。。。。。“声音渐次低弱了下去,一双眼无限贪恋地看着孩子。。。。。。。
山上突然传来了八路军的冲锋号声。“你听,你听,咱们的队伍打过来了,你快醒醒,快醒醒呀!”全留腾出一只手,使劲摇晃着女八路的肩膀,但是女八路却身子一歪,向一边倒去,她已经牺牲了。
第一次,全留像个妇人个样大哭起来。边哭他边把女八路的衣服撕下一块,把孩子擦干了包好,揣在怀里,然后,手脚并用地向沟上爬去。
天亮了,一面红旗在初升在阳光下无比温暖和明艳。全留流着泪,对怀里的小生命说:“孩子,你将来一定有福,生下来就看见这红红的太阳,红红的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