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得眯上眼的艾鸢含混地应了声。

小睡了片刻，艾鸢换了睡裙，精神饱满地走出浴室。迎面而来的艾琳关心地看着她半湿的头发：“头发要擦干，小心头痛。对了，我刚买了几套运动服放你房间里了。你先去看看，等下就吃晚饭了。”

“好的。希望衣服都很好看。”艾鸢冲艾琳高兴一笑。

艾琳回以同样的笑容：“当然，还不信我的审美吗？”

确实，艾鸢衣柜里的每一件衣服都很衬她。但绝大部分都是裙子，而且和游戏里的主角服饰高度相同。

走进房间后，艾鸢看到了放在桌上的纸袋。里面有四套不同色不同款的运动服，可以配合她不同的运动鞋，塑造出不同的风格。这点就足以窥见艾琳对她足够用心。

但艾鸢还是无法全然信任她，因为她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太短了。

游戏里，主角的家庭是个背景，妈妈肯定是爱孩子的好妈妈。前两个周目，她去帝都上学前只在家待了三天，小假期不回家，暑假边特训边出任务，寒假只在家待了一周多过个年。她平时都是靠视频电话和她联络感情的。

剥离开理想妈妈这个形象，艾鸢发现她对艾琳所知甚少。

“趁这个机会好好了解她吧。”玻风从身后环抱她，“或许你担心的都是你想象的。”

“好，希望是那样。”艾鸢在穿前，父母和她的关系就很淡薄。他们把所有的爱倾注给第二个孩子，并不断指责她是重度氪金却练废了的号。她会沉迷恋爱游戏，就是为了弥补心里的缺憾。

同样回想起过往的玻风静静地搂紧了她。他感激系统有马甲功能，这样即使是一个人也不再孤单了。他可以永远陪着她。

吃饭的时候，艾琳提到了艾鸢锻炼的事，担忧地说：“锻炼不急于一时，千万不要勉强自己。看见你那么拼命，我就很难过。”

吃着红烧排骨的艾鸢此刻觉得嘴里的肉不香了。她想了想，觉得是换下的运动服惹来了艾琳的担心。昨天的衣服有很多灰尘污垢，今天的还多了一些不明的黏液。仔细一想确实很糟糕。

艾鸢咽下肉，轻快地说：“我知道了。我锻炼的时候会注意分寸的。”她会带上一套换洗的。

“知道就好。”艾琳慈爱地端详着艾鸢，感慨着，“看你长得这么大，我真的好高兴。我不期待你有什么卓越的成就，我只希望你平安喜乐、顺遂无忧。”

艾琳的隐隐期许却令艾鸢觉出一分不同寻常。她总感觉她话里有话。

抱着半个西瓜回卧室时，艾鸢还在琢磨这个事。“你说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应该知道她的伴侣不是人，也应该知道你很特别。”玻风勺了一块西瓜，递到艾鸢嘴边。

艾鸢张嘴接过西瓜，边吃边说：“我爸爸会不会隐瞒了自己身份？”

“可能性很小。”玻风吃了一勺西瓜，又递给艾鸢一勺，“即使生前不知道，他死时一定会知晓。”

“因为灵是没有身体的。”他们异口同声道。

“所以我爸不会留下尸体。”艾鸢吃着玻风递来的西瓜，“那她是不想我涉及危险了，所以今天晚上特意提点我。”

“我认为是。”玻风不愿她伤心，肯定得很坚定。

“但是她说了谎。”从窗口跳进来一只月白色兔子。一眨眼，它变成了青年模样。

常羲噙着讥讽的笑：“而且，我们不知道她到底说了多少谎话。”

玻风不赞同地说：“如果是善意的，我们不需要那么计较。”

“你真的这么想？”常羲侧目看着玻风，似笑非笑着。

玻风沉默了。一旦间隙产生，唯有彻底的坦白才能将其弥补。唯有我不会欺骗我。

“不说这个了。”常羲也想到了穿前的糟心事，一摆衣袖，挥出了马甲生成列表。

常羲向他们介绍了自己在网吧时几个小时的成果。第一个是“电子幽灵”笑笑，花费200积分，一个寄居在网络上的灵，特长是有关网络信息的一切，比如捏造人类档案和证明。

“设计成B级是为了它的成长性。”常羲指着有卡通五官的白色萝卜，“一般的灵是很难成长的。生前的灵力和执念，决定了成为灵的等级。但有一个例外，他成长得很迅速。”

他们都知道他指的是风萼。艾鸢接过话：“但我们不知道他是靠什么作为养分的。但他肯定不是直接吸取大量灵力。在炉椿那里，这是被明令禁止的。”

“间接吸取灵力？”玻风说出猜想，“让大量的灵平时往一个阵法里灌输灵力，然后阵法反哺给他？”

“这确实是大灵常用的储存灵力方法。”艾鸢摇了摇手指，“但炉椿不会这么做，灵力太杂反而会影响成长。”她想到自己第一周目吸收风萼的灵力差点爆体变灵的事了。

“换个角度，加深执念呢？”常羲之所以不直接共享思考过程，为的是思维没禁锢下，更多思考引出更多可能性。虽然都是我，但复述个有差异的我想到的会有不同。以此使想法变得缜密，毕竟我并非多智近妖。

艾鸢顺着他的思路，说：“生前执念对灵的影响极大。执念是喜欢的话，越喜欢就越强大？”

突然被提到的玻风咳了一声：“有这种例子。执念是怨气的话，成灵越久，力量越强。只要怨气一天不消散，他就会一直追杀被标记的人。杀得越多，怨气越强。”

“还有情感反哺！”艾鸢豁然开朗，“被灵杀害的人的怨气反哺了灵的执念。”

“我只简单地做了个人情感加深的假想。”常羲忽视了艾鸢求夸夸的眼神，“但这不妨碍它受反哺。它的执念是欣赏人类的丑恶。它想看着人类从高高在上的造物主位子上自己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