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艾鸢立刻洗了个热水澡，放松身体。虽然没有和雾叶对打，但她又砍大触手又搬了三十多具人类身体。里面不乏突破三百斤的重量级。幸好有玻风帮忙，否则她绝对搬不动比她重三倍的家伙。

洗去一身的污垢后，艾鸢抬腿进入放满热水的浴缸。水温恰到好处，热度从脚底、小腿快速攀升。她舒服地叹息一声，把全身浸没进了热水内。

艾鸢在热水中舒展着身体，不时地揉揉肩、捏捏腿，减轻明天的肌肉酸痛。动了一会儿就倦了的她轻声唤道：“玻风。”

这声音懒得不行，无端有种贵妃娘娘叫小太监的口气。从她裙子口袋里滚出一颗水蓝弹珠。玻风从里面特别慢地飘出来。他闭着眼睛，无奈地问：“有什么事？”

“过来帮我按摩。”艾鸢理直气壮地指挥着。

“虽然都是我，但这样不太好。”玻风更无奈了。他知道自己是个物尽其用的人，但这也太不讲究了。

“这有什么关系？”艾鸢一脸不解地看向玻风，“我们都一起睡觉了。一起泡澡也很正常啊。因为都是我。”

但还是有差别的。刚生成的马甲从本体那里完整地复制了记忆，之后就有越来越多的的差别。除非开启记忆实时同步，他们拥有的记忆是不同的。所有人都会定时把记忆整理上传，而那些有关生活琐事的自然都被删去。

等他们消亡时，所有的记忆会统一进系统。记忆与情感分离，记忆归档到记忆回廊，正面情感被洗练，负面情感沉入回廊深处。

所以，这是玻风第一次直面女孩子泡澡。受捏造的男大学生生前影响，他实在受不住这场面。玻风背对着艾鸢，害羞得声音都抖了：“还是不行。你弄个女性马甲吧。”

他都口不择言地要她浪费积分了，这让她怎么忍住放过他呢。恶作剧心起的艾鸢故意叹得很大声：“可是我的积分只有一点点，刚才还被常羲说滥用积分。”

因为救了所有人，所以在冯翡阳那里得到了500积分。玻风看着549积分这个可怜的数，心生恻隐。“那我蒙上眼睛。”

如愿了的艾鸢见好就收：“好吧，你听我指挥。”

玻风回房间拿了条黑色发带，遮盖住双眼。听着艾鸢的指令，他一步步靠近了浴缸。

“再过来点。”艾鸢趴在浴缸边，嘴边噙着笑。

玻风估摸着应该到了，却还是听从了艾鸢的话。下一步，抬起的腿碰到了浴缸壁。失去平衡的身体惯性地向前倒去。

玻风下意识地虚化自己。半凝半虚的他被抱住了。蒸腾而上的热气拍在他的脸上，热极了。湿漉柔软的触感令他脑袋一片空白。

她的轻笑声鼓动耳膜，很聒噪。“湿都湿了，不如一起泡泡。”她吹动了他左耳上的白褐色羽毛饰品。他的耳朵不可遏制地泛红了。

失去了视觉后，玻风的触觉、听觉被无限放大。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令他的心底悄然陷了一小块。

“我……”玻风好不容易找回了声音，“我帮你按摩。”

玻风僵直着身体，黑色碎发、白衬衣都被微微濡湿，像一只不小心淋雨的小狗。蒙眼的黑色发带有些歪，清秀的脸上泛着好看的红晕。

“我真可爱。”毫无自觉的艾鸢轻啵了下他的脸颊。

感受到她的离去，玻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竟有点失落。不理会这奇怪的情绪，他依照指示，揉捏着她的肩膀、背部。

“对，就是这里。重一点。”

玻风不想回应，只一一遵从。指尖的触感变得异常鲜明，她的每一处突起凹陷都清晰地映入脑海。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在脑内勾勒出一片雪白美好的后背。被惊到的玻风赶紧用“三族如何和谐共存”来分散注意力。

后来，艾鸢舒畅得都不想说话了，直接链接了意识。

[你们在干什么？]在网吧边查资料边预生成马甲的常羲听得脸都黑了。脑内画面不由自主地跑歪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艾鸢义正言辞地指责，话锋一转，[不过还蛮香的，谢谢大佬款待。]

[谁款待你了！说好的干事业去哪儿了？]常羲面上保持着温和神色，右手把鼠标按得又快又重。

旁边和萌妹聊天的大汉转头怒视，嘴里骂咧咧：“你他妈给老子……。”可一对上那无可挑剔的出尘美貌，他后半句狠话就咽了回去。

沉默许久的玻风开口，语气淡得听不出情绪：[我在帮她按摩，没干你想的那回事。]

“闭嘴，渣滓。”常羲笑得特别温和，话却冰冷狠毒。

同时，常羲同情地劝玻风：[别惯着她，她会变得更过分。]

[不是她，是我。]艾鸢懒洋洋地反驳，[我们永远是同一个人。我们之间每一个任性的要求都可以被满足，即使那要求很奇怪。]

不愿和她废话的常羲立即退出意识链接，冰冷地注视着张口想骂的大汉。

大汉瞬间被那双缬草紫的眼睛俘获，露出痴痴的表情：“好，我是渣滓。”

“师父父，我发现有件时装特别好看！和你穿的好像！一定是师门同款！”放在桌上的头戴式耳机里传出矫饰过的萝莉音，“我穿的话，师娘娘会不高兴嘛？”

听到这话，大汉尴尬地戴上耳机。但他对话的时候，总忍不住偷看旁边的男人。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神仙似的人。他该不会是某个明星吧。平日对娱乐圈小鲜肉十分不屑，觉得他们个个娘炮草包的他切了游戏，不断往搜索栏填关键词。

玻风感受着艾鸢的背脊，它柔弱得仿佛他一用力就会折断。他们如此不同却又是同一人，那么他也可以被满足任性的要求吧。可以……可以什么呢？玻风想不明白，心情如朦胧的梦，捉摸不定。

所有的情感汇成一句话。“我总是让你赢的。”玻风在艾鸢轻语。声音太轻太轻，一下子就消散在氤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