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笑着叮嘱：“少熬点夜，调一调作息。你不是大后天就要去学校了吗？”

“什么？”艾鸢疑惑地眨了眨眼，“暑假不是才过了半个月多吗？”

艾琳见她真的很迷惑，有点心累地说：“你不会真的忘记了八月初要军训一个月的事吧？”

军训啊……艾鸢突然浑身一颤，她想起来了。是那个为期一个月的特训，身体和灵力的双重锤炼。特训完后有一个三人一队的考核——消灭一个B级灵域。

第一周目的她特训时摸鱼，考核时划水，全靠大佬队友带飞。决定追谢椋老师后，她才对提升力量稍微上点心。第二周目的她则在特训时往死里操练，考核时carry全场，独领风骚。

“在想什么呢？”艾琳见艾鸢一直低头扒饭，“难道你怕了？要我去医院开个证明吗？”

“我才没有怕。”艾鸢抬头看到艾琳认真的样子，解释道，“我只是不想那么早去学校。”趁着这段自由的时间，她要做好计划和准备。

艾琳微笑着夹给艾鸢一块淡甜的排骨：“虽然集体活动很重担，但不愿意做的事情，你不要勉强自己。我只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

妈妈总是这样，才把她宠坏的。艾鸢吃着喜欢的排骨，打量着艾琳。她漂亮能干、独立自主，就像是她理想中的妈妈。也许是她本身的意愿把艾琳变成这样的。

这个身体、这个家庭都和游戏中的主角一样，但因为她而产生了千丝万缕的不同。第一周目，她以为她穿成了恋爱游戏中的自己，全心全意地享受恋爱，结果惨遭滑铁卢。第二周目，她终于明白这里是与游戏世界极为相似的真实世界。

可怕的是，艾鸢发现这个身体没有其他意识活动过的痕迹。换而言之，它里面没有灵魂。

这具身体的十七年记忆都是由她原本的记忆添补而成。

不是鸠占鹊巢这点确实让艾鸢松了一口气。但她的存在实在太奇怪了，就像游戏发行后添加的补丁，覆盖了之前的游戏内容。

“你怎么老在发呆？”艾琳捏了一下艾鸢的脸颊，“你变成木头美人了吗？”

“妈妈。”艾鸢凝视着艾琳，问题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艾鸢她也是真的吗？

“怎么了？”艾琳也变得严肃起来，“你想问什么尽管问。”

怕被带去精神医院的艾鸢换了个问法：“妈妈喜欢我吗？”

艾琳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古怪。再看去时，她恢复了和平时一样的温柔，神情无法让人觉察出一丝的异样。

艾鸢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虽然十七岁的女儿问妈妈这个问题是很腻歪，但正常的母亲顶多会感到惊讶。

“妈妈当然喜欢你！”艾琳深情地看着艾鸢，用力地强调着。

艾鸢却感受到有种突兀的不协调感。好像艾琳不那么夸张地表达对自己的爱，她就会失去她。

“我又懒又贪睡，不爱运动还体能差。”艾鸢一边数着自己的缺点，一边仔细观察她的表情。

艾琳紧绷的身体顿时松了下来。她露出安心的笑容：“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无论你有什么不足，都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妈妈认为我担心的是什么？”艾鸢一针见血地发问，“妈妈在担心什么？”

被质问的艾琳转过头，遮掩地清了清喉咙：“我……我不想谈到他。”

“他？”艾鸢追问。

艾琳捂住了自己的脸，失落的声音从指缝传出来：“抛弃我们的那个人。”

她的爸爸？艾鸢知道自己是灵和人结合生下来的孩子。既然妈妈是人类，那么爸爸肯定是灵了。“我快十八岁了，我想知道关于那个人的事情。”能生下唯一的半灵的家伙一定知道很多隐秘。

艾琳深深地叹了口气，对艾鸢说：“你等一下。”

过了一会儿，艾琳从她的房间里拿出一个信封。她缓缓地把一张张照片放在艾鸢的面前：“这里面有你的爸爸。”

看着面前七张艾琳和不同男人的亲密照片，艾鸢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同时交往？”她妈妈居然是顶级海王？

艾琳凝重的表情一下子垮了，那神情仿佛在说你的关注点在这儿？她呼出一口气：“是陪同翻译时短暂交往过。每一段之间都有间隔。”

她坐下来，看着天花板感慨：“人都有年轻气盛的时候。我现在也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把我生下来养大很辛苦吧。”艾鸢明白作为一个未婚的单亲妈妈是多么艰辛，难怪艾琳害怕她会离开她。

“是挺辛苦的。”艾琳转头看向艾鸢，笑容明亮和悦，“也是我最大的幸运。”

吃完饭后，艾鸢拿着照片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端详着七张照片里的男人，艾鸢怎么看都觉得他们是人类。她摇了摇头，把刻板印象丢出去。

灵是擅长模仿的生物。对于高等级的灵来说，伪装成人类轻而易举。

参考艾琳和自己的样子，艾鸢断定她爸爸长相不俗、气质出众。首先把平庸的男人们排除，只剩下四个了。

一个是气质优雅的中年人，有着岁月沉淀的韵味。他正在喝茶，却被艾琳突然搂住拍了照片。镜头里的他惊讶中带着些微羞涩。

两个是年龄相仿的男人，一个戴着眼镜抿着唇，手盖在艾琳的手上，他的耳朵微红；一个笑得张扬，拥着艾琳，举着香槟，桌上是奢华耀眼的香槟塔。

最后一个年龄比艾琳小几岁，亲密地靠在艾琳肩上，像一只活泼的大型犬。

左看右看，艾鸢觉得他们都有可能。要是能看见本人的话，她就能判断出来了。但想想就知道，艾琳绝对不会允许的。

既然找爸爸的事陷入了僵局，艾鸢决定先去锻炼。和继续翻译工作的艾琳打了个招呼，她穿上跑鞋，小跑着离开了家。

刚跑到路对面，艾鸢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艾鸢一抬头，正好撞进了夜空般深邃的眸子里。她皱了皱眉，辨认着这个坐在超市柜台后的人。

“艾鸢，我是苏启灯。”穿着古典的男人摇着轮椅，来到超市门口，“这家超市的老板。”

他的面容普通，气质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雅韵。结合他的名字，艾鸢终于想起这个人是谁。“灯叔！”他是艾琳敬重的友人，从小照顾她的邻居。

苏启灯矜持地点头，意有所指地说：“许久不见，这一次你的变化很大。”他的话中似有禅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