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棠被震得虎口一麻!
她蹲下身去查看,下锄的地方居然磕到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圆石,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这石头在磕碰之后竟有颤动不停的趋势。
许棠好奇,丢了锄头便要伸手去搬。
她费了好大劲,沉重的圆石堪堪挪开一条缝。
“噗嗤——”
许棠被石缝中喷涌而出的水浇了满面,慌乱间丢了手,差点闪了腰!
她回过神来,重新挪开那块死沉死沉的石头,面对眼前这处汩汩不停的山泉口,笑了。
这不是天助她也是什么?
冷冽甘甜的山泉水在地表之下蜿蜒而去,从山巅滴汇,自石缝间聚集,在半山腰的碎石处找到一处突破口,却被岩石压了去处,先前委委屈屈自石下浸透而流,如今没了负担,正痛痛快快地在这处碎石窝中翻涌着,于这久旱的山林间带来一丝珍贵的凉意。
许棠掬了水,先让跟着她负重翻了山的金珠饮了个痛快,才把它驮着的两个大桶装满,心满意足下山往官道去了。
骄阳似火热浪翻涌,许棠牵着金珠站在道旁打眼一望,笔直宽阔的道路一眼望不到头,直直伸到天际被热浪融出了模糊的边缘。
她沿着官道精挑细选了一处能遮阳又不算太过隐蔽的树荫,一左一右挂了连夜写好的招牌。
金珠背上满满当当的水桶放到地上,她取了锄头,就着一处拢起的地势开始挖灶。
地势高处做灶眼,灶眼同铜壶底一般大小,下头挖空与一旁平齐,这便凭空挖了一个灶出来,稍有缺处用少许山泉水和了细泥补上,这天气足一刻钟便干透了。
铜壶呈装山泉水,脚下寻些细枝落叶做柴火,几轮滚滚的浓烟过后,许棠的茶水铺子开张了。
木桶中的水由滚烫转为温热,许棠守着摊子懒摇着蒲扇,身上的热汗出了一轮又一轮,远处官道的热浪烟尘里,终于迎来了黑点般的几个人影。
“娘嘞!这是个什么天!人都要晒脱一层皮!”带头的汉子摸一把额头上密密的汗,咂摸两下干裂的嘴唇,觉得嗓子里头都在冒烟。
“人都说是京城里头那位爷不行了!天有异象呢!”
“莫说人了!这地里头哪样东西没晒脱层皮!我听说南边蛮人的村子里,不像咱么这般会收整土地,村子里天干都快要饿死人了!”
随行的汉子摸一摸兜里的水囊,拿在手里轻飘飘的半点响声都无。
“诶,哥几个!谁还有点水匀给我润润嗓子呗,我这嗓子眼里都要干起皮了。”
剩的几人动作整齐划一,回应他们的只有空瘪的水囊里,那点微不足道的响动。
“就一口了……”
“我也没了……”
年纪小的那位望见这看不到头的路,嘟嘟囔囔埋怨起来:“走的时候说好了要雇车的,这连口水都没了,什么时候才能到镇子上啊……”
他大哥正要出言宽慰,这活计不好寻,能省一点是一点,抬头却看到了在浊浪暑气中飘摇的布面招牌。
“白水两文管饱?”
一行人循着招牌停在许棠的摊子面前,许棠虽有些紧张,但还是忙不迭起身招呼“客人”。
“咳嗯!卖水啦!卖水啦!白开水一人两文随便喝,茶水十文一位啊——”
哥几个也是头一回见这样的摊子,先不说价钱合不合理,这荒无人烟的大路旁,好巧不巧有个姑娘在卖水,实在是有些诡异。
几人在肚腹里转着疑虑,留心的还往许棠身后瞄了瞄,生怕这是团伙作案来绑票的,可看来看去也只有一个拴在树上蔫儿蔫儿喝着水的毛驴。
打头的那个汉子实在渴得难受,先一步开了口:“姑娘这是卖的什么水啊?”
许棠抬手一指:“这是我打的山泉水,烧开了的,现下温凉正适合天热赶路的人喝。这边也是山泉水,泡了茶叶,所以贵些。大哥喝哪种?”
许棠见这位眼神就没往十文钱的茶水那边瞄过,自知他不是目标客户,拿起水瓢揭开水桶的盖子准备给他舀水,这大哥支支吾吾却不动了。
嗯?莫不是她判断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