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棠莫名咯噔一下,听出了些许来者不善的意味,她戳了戳一旁的胡小全:“诶,你说,原来住这儿的那位,没结什么仇家吧……”
胡小全咽了下口水:“不、不知道啊……”
两人战战兢兢挪到前门去,老远就看到了一个略显敦实有力的背影。
小全眼尖:“诶,这是早上我和大哥去借工具的那家大婶。”
许棠稍微放下心来,上前打招呼:“你好,请问你找谁?”
大婶闻声从扒着的门框边上回头,上下打量了一番许棠:“你是这家新搬来的?”
她点头。
大婶又问:“买的宅子?”
许棠说话留了一半:“不是,就是借住。”
“那这家人和你什么关系?”
许棠想着以后在这儿长久住下去,总要寻个合适的由头,便回道:“一个远房亲戚,说这宅子空着,可怜给了我个落脚的地方。”
大婶眼睛骨碌一转,眼角浅浅的褶皱松了一半:“是亲戚就好办了。”说这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旧色纸张,递上前去,“你亲戚那年说去投奔滇南城的大官,借了我当家的两贯钱路费,说是日后定会有人来还,你看看吧。”
许棠接过泛黄的旧纸张,白纸黑字两贯钱写得清清楚楚,落款有个“周询”。
是个姓周的,十有八九错不了了,许棠叫来胡小全:“原来住这家的大爷,是叫这个名字么?”
小全只看那个周字眼熟:“大……大概是吧……”
那大婶看眼前两个不经事的半天拿不定主意,又道:“那周大爷走之前,说着几年之期要是没人来还钱,这宅子就归我们家了。可这穷乡僻壤的宅子拿了也不抵事,这么好些年也就从那后院挑过几担水,今日既然你们要住这宅子,我也不拦着,欠了这么多年的钱,我也不算利,就收你们二两。”
许棠心下已有了计较,既然这宅子是她要住,这钱由她来还也是理所应当,权当两贯钱买一个住处,免得日后扯起来牵绊。
她把大婶让进院子,道:“大姐你放心,这钱我认。只是我这一路过来,连住处都还未收拾妥当,能不能缓我两日。”
李桂红张望了一番收拾到一半的院落,心想这人应该跑不了,也不好为难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姑娘,便应了声:“也行,不过别大姐大姐地叫了,村里人都叫我桂红姐。”
许棠应了声:“多谢桂红姐。”
李桂红天生爱凑热闹,这会儿得了应许收好借条也还没想走,又扒在院门口看那一大一小收拾半院的杂草。
谁都知道桂红姐持家,这割草的镰刀整日都磨得锃光瓦亮的,那叫一个吹毛立断,怎么这借到了这俩手里,看着就这么不得劲儿呢,割个半拉枯草和拉大锯一般迟钝。
桂红姐简直心痛她整日相伴的劳作工具,一把将许棠薅开,夺过镰刀左右开弓,左手抓一把荒草,右手持刀自根部一拉而过,贴地的断口整整齐齐,那叫一个利索漂亮。
许棠看着就快挥出残影的镰刀,目瞪口呆。
桂红姐瞥见一旁呆头鸡一般愣住的两只,不自觉昂起了头:“你们俩啊,一看就不是咱们村里人,活儿得这么干,瞧见没?”
胡小全有模有样要学,却被许棠抢了镰刀:“我来吧,以后用得着。”
一拢,二收,三割,许棠跟着桂红姐的节奏,逐渐掌握了窍门,二人联手,居然不到半个时辰就清理完了整个前院。
许棠累得满头大汗,简陋的屋子连出烧热水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干巴巴向桂红姐道谢。
李桂红摆摆手:“不麻烦了妹子,我赶着回家给娃做饭呢,明天镇上大集,你跟我去不,添点家用的东西?”
庆安镇的大集?
许棠想起来那日路过看见的典当行,点点头:“行,那桂红姐记得叫我一声。”
“好嘞!”
桂红姐走后,许棠和胡小全二人守着空荡荡的院落面面相觑。
胡小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点经不住饿,可怜巴巴望向许棠:“罗姑娘,我饿……”
许棠也饿得有些焦心,摆摆手:“别叫我姑娘了,我年纪比你大,叫姐姐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