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走夜路,许棠提着一口气紧赶慢赶,直到日头正悬在当空才停下喘一口气。
她在离路边不远的地方捡了片阴凉处,席地而坐,扯起早上带的馍馍来。
凉透的馍馍香气更为内敛,也更加劲道,许棠暂时没有水喝,鼓着腮帮子一下一下嚼得忘我。
官道上偶尔会有行人经过,此时正有人扯着嗓子喊叫,似乎是在寻人。
“罗姑娘!罗姑娘!”
罗姑娘?
许棠费力咽下一口,忽的回过神来。
好像是在叫她来着!
她顺着声音抬头一看,官道边上遥遥停了一辆眼熟的马车,驾车的正是两兄弟中的哥哥胡大全。
天降救星,许棠赶紧收了行李赶上,弟弟胡小全从车上跳下来,见她一身狼狈至此,不由得发问:“罗姑娘你这是去哪了,让我和大哥一顿好找!”
昨日行路劳累,夜里又下着雨,兄弟二人睡得死沉,一大早起来看见许棠洞开的房间大门和屋内凌乱的打斗痕迹,当即就知道出事了。
两兄弟一路打听寻觅,折腾到日上三竿还是半点消息都无,抱着最后的一点希望,沿着去往庆安镇的官道一路赶来。
好在人是找着了,不然两兄弟回王府可是没办法交代。
许棠钻回马车里,就这水囊饱饱灌了一通,把昨日遭遇细细道来,弟弟听得心惊肉跳,胡大全的眉头确实却皱越深。
罗姑娘遭的这一回难,背后指使之人显而易见。世子未婚妻和她仇怨虽深,可随便就动了杀人的心思,这未来的世子妃,也并不如传闻中那般贤良淑德。
他语气稍显宽慰:“罗姑娘放心,今日之事我定会如实禀报世子。”
许棠想着自己说不定还要在这地方长长久久地待下去,总有人惦记她小命也算不得什么好事,点点头便应了。
兄弟二人一早起来忙着寻她,这会儿安下心来前胸贴后背的劲儿才后知后觉缓上来。
弟弟在车里陪着许棠,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了一声。
许棠一回手,摊出了包袱里剩下的五六个杂粮馍馍。
“来,尝尝,这是收留我的那位姐姐做的,五谷磨了掺水在灶边发了一夜,旺火滚水蒸的胖乎乎的,凉了也好吃。”
弟弟咽了咽口水,在腰后擦了擦手,拿起一个:“那我就不客气了。”他望着说起食物眼里亮晶晶的许棠,反手给赶马车的哥哥递了一个出去,还是忍不住问她,“没想到罗姑娘对吃食还有这般研究……”
毕竟从前罗嫣也算养在深闺里,哪像许棠这般深度吃播视频爱好者涉猎广泛。
许棠有些心虚:“没有没有,都是那位心善的姐姐同我讲的。”
许棠糊弄过去,忽的瞅见马车帘子处默默伸进来一只手,愣了一下,和胡小全面面相觑。
马车外传来胡大全有些拘谨的声音:“没、没吃饱,再来一个。”
许棠反应过来,没憋住笑出了声,把剩下的全都分给了兄弟俩,三人就这么一路颠簸,渐渐靠近了庆安镇密集的人烟。
庆安镇算得上是一方重镇,许棠打马车一侧看出去,街边店铺招牌林立,虽是接近傍晚,偶尔穿梭而过的路人与商贩,倒织出了一些繁华的烟火气息。
许棠这人有个优点,就是十分随遇而安,就这一会儿功夫看下来,她已经完全接受了庆安镇的居住环境,甚至开始盘算规划要寻一处最大的酒楼打工赚钱。
天一点点暗下来,周遭景致的人气也一点点淡下来,许棠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
马车从巍峨气派的牌坊入镇,穿过热闹的街市,却没有一点要停住的趋势。
窗外精致小楼变成了低矮的平房,许棠问一句:“还没到么?”
马车骨碌向前,赶车的哥哥回了一句:“还没。”
连片低矮的房屋也消失后,许棠不甘心又问一句:“还没到么?”
马车一不留神压过一个大坑,许棠听到来自马车外的否定,认命般缩在了角落,开始闭上眼向老天爷祈祷。
马车缝里透进来的天光又暗了些许,许棠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睁眼的的时候车已经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