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堇与玉桃两人轻手轻脚地将一应盥洗用具在寝殿外间备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都有些退缩之意。

本来在刚进王府时，她二人还有个叫玉莲的小姐妹，三人皆生得容貌姣好。被派来宁王府之前，管事的嬷嬷特地提点，宁王府的后院里现在只有一个王妃。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虽然外界都在传宁王的身体如今早已大不如前，但他再不济，也是皇室亲王。攀高枝的大好机会摆在面前，说不心动都是假的。

可没想到宁王压根不让人接近。别说伺候日常起居了，就连殿下跟前端茶倒水的活她们都落不着一个。

刚进王府的那天，三人中最貌美的玉莲就因为大着胆子往宁王跟前凑，当场被发落到外院去做粗使丫头。

若不是因为玉莲是宫里派来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宁王不能罚得太重，玉莲的下场只怕会比现在惨得多。

那件事后，府里管事的顾侍卫特地拿话敲打过她们，别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

屏风那头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应是宁王在穿衣。

玉堇是三姐妹里年纪最小的，她对于宁王有些害怕，又有些跃跃欲试。

方才她和玉桃谁也不敢进来打扰宁王，生怕将人惹恼了，最后还是福珠进来叫的人。玉堇在外面见福珠叫醒了宁王还能好好地出来，脸色没有半点异常，心里便忍不住想：万一玉莲那次只是运气不好，殿下心情不佳才罚了她呢？

此时玉堇听见里间的声响，望了那隔档的屏风一眼，脚步刚挪了一下，她身边的玉桃便立刻伸手拉住了她。

“走吧。”玉桃无声地朝她做了个口型，不由分说将人拽出了屋子。

玉桃与玉堇不同，她早已经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清醒。她还记得玉莲被罚时，宁王殿下那时冰冷的神情，惊得她后背一身的冷汗。

那时她才恍惚间想起，面前这个看上去虚弱的男人曾是战场上杀伐多年，令戎狄人闻风丧胆的战神。

慕容玖自行梳洗完毕后，方走回床前。

姜桃此时依旧半点没有醒的意思。

他无奈，隔着被子拍了拍姜桃。

姜桃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嘴里嘟囔：“再睡五分钟。”

五分钟？姜桃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蹦出些他闻所未闻的词句。

慕容玖搞不明白这些词句的意思，就像他想不透姜桃的来历。

但那些都不重要。

就他愣神的一会儿工夫，姜桃就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个毛毛虫，缩到床里侧继续呼呼大睡。

慕容玖无奈，扯着被子往外侧使力，让姜桃咕噜噜滚出来，“今日还要进宫，你忘了？”

这一番折腾，姜桃也稍微清醒过来，费劲地撑开眼皮，“殿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见你睡了就没吵醒你。”

“没关系的呀。”姜桃睡眼惺忪，嗓音也比平时多了分软糯。

她坐起身来慢慢挣脱困意，慕容玖就坐在她身侧默默看她。

好一会儿姜桃才彻底清醒过来，见慕容玖穿戴整齐坐在旁边，有些奇怪，“殿下昨夜歇得那么晚，怎么不多睡会儿？”

“慕容洵让我入宫。”

他语气平淡，但落到姜桃耳里无异于平地起惊雷，“你也要进宫？为什么？他不会要一网打尽吧？”

她揪住慕容玖的衣袖，焦急和担心明晃晃写在脸上。

靠得太近了……

慕容玖心跳乱了一瞬，尽量自然地微侧过头，“不会，这是好事。”

“好事？”姜桃因为他一句话稍微冷静了些，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去抚平慕容玖被自己抓皱的衣袖。

慕容玖解释道，“他这么急着找我，只会与一件事有关。”

姜桃想了想，肯定道：“戎狄。”

慕容玖点头。

“那我是不是暂时没事了？”她眼中的欣喜藏不住。

“嗯。”慕容玖顿了一瞬，然后微微点头，“我先出去，你慢慢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