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姜桃勉强起得早了些,打着哈欠坐在镜前梳妆。
其实原身的容貌并不差,皮肤是连粉也不必用的细腻白皙,双眸水光潋滟,顾盼皆含情。想来当初没遭难时,定是位精致的美人。
只是先前被饿得太过,如今的模样还是消瘦,还需要继续养养身子。她便只挽了个简单的玉兰髻,正好这也是她目前唯一熟练掌握的发型,再施以浅淡的妆容,衣服也是同样烟蓝浅碧的色系。如此清雅的打扮,倒是颇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气质。
食色性也,姜桃没忍住对着镜中的自己一顿细看。
待臭美得差不多了,姜桃才慢悠悠起身出门,还没忘带上准备好的礼物。
坐在轿中晃晃悠悠,姜桃出于本能就地补眠,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外头的轿夫一声“落轿”,待轿子稳稳落地后,她方提着裙摆出来。
“阿桃,可把你盼回来了!”姜广文和何太太迎了上来,满面笑容。
姜桃刚睡醒脑子还不太清醒,余光见到有人靠近,下意识就是一个战术后仰。
“……”姜广文的笑僵在脸上。
一时间空气仿佛被冻住般,三人尴尬地互相对视。
姜桃站直身体,脸上露出虚假的微笑。
姜广文为官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点小尴尬,根本算不了什么。他笑声爽朗:“阿桃,几日不见,为父甚是思念你啊。”
“啊,是吗?哈哈。”姜桃客气微笑。
何太太见她此次回门,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眼里的鄙夷一闪而过,手上却还是亲热地挽住姜桃的手臂,拉着她进门,边走边说:“阿桃一路辛苦了,怎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用不用娘亲从府上拨几个人过去?”
昨日回门都推辞不来,她还以为姜桃在王府日子过得多滋润呢?现在看来,原来是怕丢人才不愿意回。要知道,宁王可是亲王,姜桃作为宁王妃,身边少说也该有十几人随侍左右。可如今就这样孤身一人回来,回门礼都要自己亲手拿着,怎么看怎么窘迫。
姜瑶跟在父母身后,原本的些许不甘心,现在却奇迹般地消失了。人的心理有时就是这样奇怪,先前她因为姜桃受到皇帝看重而生气,现在见到姜桃过得似乎并不好,心情一下子就轻松愉悦了起来,甚至对姜桃又多了分高高在上的怜悯。
姜瑶细声细气地开口:“姐姐若有需要的,一定随时开口,千万不要见外。”
姜桃:“诶好嘞。”
何太太和姜瑶有心拿话奚落姜桃,谁知道姜桃好像根本没听明白,压根不接招,本等着欣赏姜桃羞恼神情的她二人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反倒自寻了个不痛快。
待到了花厅,四人落了座,姜瑶便又逮着机会开口:“姐姐回来怎么还带礼物?太见外了吧。”正说着,她已将姜桃摆在手边的木盒端起,欲掀开盖子看看。
姜桃在王府都混成这幅模样了,能有什么送得出手的东西?多半是从陪嫁的嫁妆里拿出一样又送回来,她都做好准备装作不小心地拆穿真相了,就不信姜桃还能不觉得丢人!
姜广文皱眉:“瑶儿,不得无礼。”
姜瑶手上动作不停,笑着撒娇,“姐姐送的一定是极好的东西,瑶儿好奇嘛~”
她嘴角的笑容,却在看清木盒中的东西时,瞬间凝固了。
顶好的羊脂玉,质地细腻通透,祥云纹样雕刻精美,触之手感温润带着暖意。楚国士族阶级崇尚风雅,比起那黄白之物,更喜好玉器。她曾看中一块羊脂玉佩,最终都只能对着它高昂的价格望而却步。
本着看笑话的心态的何太太在看清姜瑶手中拿着的东西后,眼里的震惊根本掩饰不住。她心中粗略估算,这样大小与质地的一柄玉如意,差不多相当于姜家一半的身家。
给姜桃准备的嫁妆里可没这东西,她从哪里弄来的?
这可是送上门的装X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姜桃抿了口茶,模仿着慕容玖一贯的淡然语气,道:“我一向不太懂这些金银玉器,就从府库里随便挑了样小玩意,父亲和母亲可别嫌弃阿桃寒酸。”
姜广文假意皱眉,“阿桃这是说的哪里话?当爹娘的怎么会嫌弃女儿?我们疼你还来不及呢!”
“就是,阿桃见外了。”何太太隐在宽大袍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才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