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珠不服气的嘟囔:“这些也不怪我啊,这帐子太娇气了,你说当初买的时候那么贵,结果呢现在当了都不值几个钱,这还这么难伺候。华而不实,中看不中用。”
钟灵听着她默默叨叨的,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听着还得回复两句。
翠菊听着嘻嘻的笑:“主子说的对,是这帐子不好。”
两人正说着呢,突然就听见外头有人唤:“惠珠妹妹在吗?”
听声音确是那拉氏。
惠珠赶忙起身:“在,是那拉姐姐。”
那拉氏一阵风似的进来,脸色发白:“福晋不行了。”顿了下,嘴唇哆嗦着都要说不好话了:“半个时辰前去了。”说完就哭出了声。
惠珠脸色大变,一时间还不知作何反应,愣了几秒便要赶紧拉着那拉:“那咱们快去瞧瞧。”
被那拉氏一把抓住抽噎着:“爷,爷,在福晋院子处理后事,让我来给各个院子,各个院子送信。爷子要跟福晋说说话,咱们先、先别去。”
惠珠一屁股跌在炕边,她不喜福晋但自己身边朝夕相处的人突然去了,心中还很是难过。
福晋乌雅氏是大家族,女儿重病去世,心中对福瑞多有怨恨,老头子带着两个儿子过来灵堂大闹一阵。被福瑞拿着扫把给赶了出去,在大街上还追打了好远,一边打还一边骂:“老匹夫你来找我,我还要找你呢,你自己的女儿你不了解吗?你女儿是思虑成疾,思的是谁你不知道吗?啊,你女儿的心都在东宫那位身上,在我府中还想着别的男人。整日不理府中事,全部事那拉氏侧福晋打理,你还有脸来我这里闹。”
老头气的一口老血憋在胸口:“你血口喷人,有何证据。我女儿都去了,你还污蔑她,你心肠歹毒。”
福瑞冷笑一声:“哼,我歹毒,你切实比我歹毒千万倍,把心里有着别人的女儿嫁给我,家中主母心中装着别的男人,害得我家破人亡的。你居心何在。”
两人你来我往,在大街上吵开了,老头口才了得,曾经在朝廷上也是舌战群儒的,但是跟一个不要脸的人吵架,是个人都赢不了。最后老头是被儿子扶着回去的。
这下子京城又炸开了锅,十阿哥的福晋对太子心怀情愫。这么大的瓜百姓们吃的都有些噎得慌。
试问哪个皇子敢向十阿哥这样,大街上骂老丈人,还自曝自己老婆那心里想着自己大哥的。哎,没有比这个更加吸引人的话题了。
人们谈笑揶揄的同时都免不了对十阿哥报以同情,这男人太可怜了。最近被亲爹揍得半残,自己媳妇死了,死了还不完,原来一直心里想着自己大哥。看着比太子还俊朗的十阿哥人们都感叹这福晋没眼光。
外头风言风语谈笑风生,王府内却肃正安静,弥漫着淡淡的哀伤。
福晋停灵之后便开始发丧,虽然皇上把福瑞打了一顿,甚至要砍了脑袋,但却没有收割他的爵位,福晋丧事是礼部和那拉氏一起准备的。只是简陋许多,但是该有的步骤一点都不少。
惠珠披麻戴孝的跟着忙活了几天,累的发丧回来后躺在炕上就睡着了。晚上醒过来的时候,就见坐在炕桌边上接着烛光看书。
“醒了?”福瑞把书放在一边。
惠珠哑着嗓子嗯了一声,看着桌上就一碗凉茶,便道:“爷吃了吗?这是什么时候了。”
福瑞点头:“在那拉氏那边吃了,现在都申时了,听钟灵说一回来一头咋在炕上就开始睡。一直到现在都三个时辰了。”
惠珠伸着胳膊使劲锤了锤肩膀:“这几日有些累了,终于顺利的送福晋安葬了,我心中的石头落了地,这骨子精神头一没,人也跟着乏累的很。”
福瑞把凉茶给到瑞珠面前:“喝两口水,然后我跟你说点事。”
惠珠伸向茶碗的手一顿,又缩回来了:“我不渴爷你先说。”
福瑞看着她严阵以待的模样笑了:“不是什么大事,府中的境况你也知道。饭都快吃不上了。皇额娘斋戒了我一些,也支撑不了很久,府中算上你一共四五个都是跟着爷,以前爷也不是多风光,但是还能护你们周全,穿衣吃饭的。这会儿不一样了。爷不是那么顽固之人。想走的,有想法的跟爷说一声,爷给你们就给和离书。”
惠珠听了沉吟半晌,嘴里发苦:“按理说我该走,因为爷对不起我,我拼命给你生了孩子,你把孩子送进宫里,对,不是你主动的,但是在萝卜进宫,我悲痛欲绝的时候,你另有新欢,这是你主动的吧,没人逼着你去林氏的床上。”说着惠珠哽咽,吸了吸鼻子:“但是你这么对不起我,我还是心软,你被人抬回来的时候,我这眼泪都控制不住的滴吧滴吧的掉。”
福瑞低着头,等惠珠说完了好半晌:“我不打算让你走,你说了我这么多不好,爷不辩驳什么,还是那话爷心里有你,以后日子会更加艰难,可能有很多的身不由己。”说着太后看向惠珠:“惠珠,留下来吧,爷这辈子挺孤独的,没个真心疼爱我的人,留下来陪陪爷,爷求你了!”
说着福瑞光着脚下炕,跪在地上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以前的错都是爷的错,给你赔礼了。”
惠珠看着哭笑不得,赶紧下炕把人拉起来:“爷你这是做什么。”
福瑞起来,两人坐在炕上拉着手,过了半晌福瑞道:“这几日府中会有些变化,听到什么见到什么,你都当哑巴瞎子。知道吗?”
惠珠心中一惊:“爷!”
福瑞看着惠珠紧张的模样笑了:“没什么大事,就是跟着其他人说说,和离而已。”
惠珠对这话半信半疑,总感觉男人在酝酿着什么。
接下来几天平静的海面下面暗流汹涌。惠珠院门紧闭,见天的都是听着翠菊和钟灵给她带消息回来。每天的消息都挺震撼,久而久之惠珠都有免疫了,所以当知道那拉氏也走了之后,都很平静。
钟灵满脸不解:“您说这是怎么回事,连着那拉氏侧福晋都走了,前两日是刘氏。反倒是琴兰和林氏留了下来。算来这府中就剩下您和琴兰还有林氏了。”说着眼睛一亮:“主子您说这主母福晋的位置会不会?”
惠珠平静的看着钟灵带着些期待的眼神:“是不与不是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只要能陪着爷我就心满意足了。别的我都不求。”
钟灵听着探口气:“说是这么说,但我还是希望您能当上这主母的。”
惠珠垂了眼:“如今王府衰败,哪有什么心思什么主母不主母的。这次的风波别涉及到咱们才好。”
就在惠珠听说那拉氏也要走的第二天,就传来消息。那拉氏悬梁自尽了。惠珠惊得掉了手里的茶碗,她笃定那拉氏一定不是自尽。
连着几天福瑞都没过来,直到刘格格也出府,才过来住了两个晚上。
走的走散的散,府中的人更少了,四处都透漏着一丝凄凉,碧云天,秋叶黄,满地的落叶,光秃秃的树枝,在一阵的动荡之后,迎来秋天。
这中间福瑞偶尔带着惠珠进宫看萝卜和熹妃,一次都未去过乾清宫,有些事情是想明白了,但是心里要过去这个砍还没那么快。
他自有自己的算计,他也清楚现在怎样做最有利,但是他做不出来,所以便一拖再拖,再给自己写时间吧。
朝中的风向标一向是趋利避害,所以这会儿愿意跟着福瑞交好或者还跟以前一样的人,就那么零星的几个,多数碰到他都绕着路走了。
福瑞把这些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让人不断的往上的动力。
前路渺茫,一个府说散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