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聚德二楼包厢中,三阿哥和六阿哥合着两位六十多岁的老头,围坐在一起。
三阿哥捏着白瓷酒杯,一扬脖子灌了下去,酒是烈酒,热辣直冲喉咙,嘶了一声放下酒杯,皱着眉又去拿一边的酒壶。
六阿哥伸手就拦住了:“喝了不少了,你这脾气暴躁,平时都难得管束,喝了酒就更无法无天的,别喝了,这些日子你也没少喝。”
三阿哥斜着眼看着六阿哥:“六弟,我这里。”指着胸口:“我这里不舒服,我憋屈难受。这里头跟压着块大石头似的,让我喘不过气拉,哥哥我憋屈。”
六阿哥真心实意的点头:“我懂,我特别懂。”
三阿哥看着六阿哥真诚的眼神,顿时鼻子有点酸,抱怨道:“你说这都是什么事,我一直盼着能在皇阿玛面前有所作为,我不图别的就争口气,想让皇阿玛知道,我不比那个草包太子差,我也是你的儿子,是个能做事遗传了您血脉的儿子。可是皇阿玛从来不给我这个机会,就是因为我几乎和太子同年,所以所有的大事情小都是可着太子。捧着他压制我。这么多年了,总算有件正经事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让我做,我一心想做好,晚上睡觉都琢磨怎么办。结果呢,结果呢?”
三阿哥眼眶通红:“结果我现在例外不是人,我把钱给朝廷要回来了,可是皇阿玛却还是不满意,连着一个笑容都没给我,而且我还得罪了满朝大臣和兄弟。不说别的老十就恨我入骨啊。可是我错了吗?我错了吗?”
六阿哥被质问的答不上话,眼神飘向两位老先生,劝说下三阿哥。
挨着六阿哥坐的,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一边撵着胡子,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三阿哥大可不必如此,依老夫看这次事您办的不错,而且是相当不错。”
另外一老叟也是颇为赞同的点头称是。
三阿哥摸不到头脑:“请二位解惑。”
三羊胡子:“三阿哥说这次里外不是人,这哪是里,哪又是外。”
三阿哥:“里自然是万岁,外就大臣和阿哥们。”
老头一笑:“不错,大臣们和皇子定是恨你铁面无私,不讲情面。但是皇上却未必是没给笑容就是不满意。您想啊,万岁最怕什么最怕阿哥们结党营私有非分之想,危机皇位,所以皇上要重用和信任的人定是对自己绝对忠诚之人,包括诸位阿哥在内,也不是谁都入得皇上的眼的。这次的事情是你身陷大家的愤恨之中。皇上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对你大肆加赏,这样只会让这些人更加痛恨你。”
另一老叟这时也开口道:“所以陛下故意冷落你是为了你好啊,三爷。”
六阿哥赞赏的看向两位老人,心中暗自敲了拇指。
三阿哥半信半疑,弱弱的问道:“会是这样?”
六阿哥毫不犹豫:“必然如此。国库今日丰盈都是三哥你的功劳,而且这次的事情么有功劳也有苦劳。皇阿玛向来不是刻薄之人,怎么这次会对三哥日次冷漠。这其中定是这个道理。”
几个人一番劝说,三阿哥的在心头的阴霾散去,一下子觉得天也宽了地也阔了,又是生龙活虎起来。
六阿哥看着无奈的直摇头:“三哥你这性子来快去的也快。”
三阿哥一瞪眼:“有何不快,既然心头疑惑解开,定然是高兴的啊。”说完朗声大笑。
四人又痛快的喝起酒来,等到散去的时候,天都擦黑了。出了酒馆门口,凉风一吹三阿哥感觉十分舒爽,便伸了个懒腰。这时候一个中年正在呵斥一个乞丐,还伸手推了一把,那乞丐正好撞到三阿哥怀里,三阿哥看着乞丐衣衫褴褛身上一股子酸臭,一把推开正想发火,这乞丐赶忙搭了下他的手,然后连忙赔罪,一转身就跑了。三阿哥紧紧的盯着这乞丐跑走的方向,咒骂了几句,便上了马车。
他握紧的拳头里有一张纸条,上头写着一个酒楼时辰,落款是十弟。
三阿哥本来轻松的心情有压抑了些,琢磨着着老十约他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报仇。这酒楼里头把他毒死,还是怎么个法子弄他。反正各种不好的念头都冒了出来。等到第二天中午赴约的时候。
老十看到三阿哥愣了下,在看看那眼底乌青的眼圈,心情好了不少。他就是故意的让老三胡思乱想一晚上。
就算知道这次的事情不怪老三,他心中也要小小的报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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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在看到老十热情的迎过来的时候,心中稍微放心了一下,还好不是提着宝剑过来的。
在仔细看看周围并无他人。
老十看着老三的眼神笑道:“放心十哥,屋内并无他人。”
老三笑道:“十弟咱们兄弟吃个饭还要如此神神秘秘的?拐着弯的跟我说。”
老十拉着老三入座,感慨:“不拐弯不行了,咱们面前的可不是康庄大道啊。这上头布满了荆棘和陷阱啊。”
老三一时品味不出这其中的别有深意,便跟着打了个哈哈,然后起身拱手给老十行了个:“十弟,这次库银一事望十弟海涵,三哥真的不是有意为难,实在是圣命难为。绝对不是针对十弟你一人,这次让十弟受苦了,三哥先给你赔罪了。”
老十紧着伸手扶住三阿哥:“三哥这是折煞我了,十弟岂是如此糊涂之人。”
两人拉扯一番才又落座,之后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老十才切入了主题:“三哥啊,这次的事开始的时候,我真的是怪你的。但是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之后,我又琢磨明白了,这事不可能是你为难我,必定是有人借你之手来整我。这也是为什么我让人偷偷给你送信的原因,咱们周围布满了眼睛。盯着呢?”
三阿哥表情凝重:“此话怎讲?”
老十给三阿哥续了杯酒,然后肃正着脸道:“三哥,你手中拿着我的借条,全部都是假的,我敢以爱新觉罗的家族名义起誓。绝无半点虚掩,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毒誓一出,把三阿哥给镇住了,本来的怀疑也烟消云散,沉声道:“我信你,敢以爱新觉罗起誓。我也敢以爱新觉罗起誓,这假不是我做的,我也真的不知道这是假的。”
老十一笑:“我相信三哥,这个不可能是你做的,咱们之间并无大仇大恨,三哥你也不是以公报私的小人。只是这其中的人是想害我,且挑拨是非。所以三哥我不知道这人是谁,只是不想让他得逞,咱们兄弟间光明磊落,没的平白让小人得了志。咱们血脉相连同为爱新觉罗的子孙,应该是一条心才对。”
三阿哥被老十说的热血上涌,登时拿起酒杯:“师弟你说得对,放心三哥我绝对跟你一心,不会让小人得逞。”
但是其实两人心中都知道这小人很可能也姓爱新觉罗。
说完两人又说了点不痛不痒的话,最后的时候十阿哥对着三阿哥道:“咱们明面上还是跟以往一样,带我慢慢把这个小人揪出来,在同三哥喝酒!”
这么一说老三就懂了。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酒楼。
老十并不是为了拉拢三阿哥,但是也不想为敌。且他要跟三哥说清楚,这借条真的是假的,三阿哥这人耿直顽固。说不定以后还能有大的用处。
从酒楼里回府的时候,福瑞脑子里想着今天事,不自觉的笑了,自己以前懒于经营这些什么兄弟朋友的,做起来本以为会不适应,没想到分外的得心应手。自己还挺合适这么虚与委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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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瑞在外头游走,府中的女人们也没闲着,前日福瑞说府中院子太大了,让大家搬到前面的院子来住。
惠珠本来在朗春园挺好的,但是地势太偏了。这次围绕着福瑞的书房,女眷们都搬到了书房四周,整个王府都搬到前面,后头的院子都空了下来。
这一收拾东西要搬家,事情就多了起来。伺候的人少了,做起事情便慢了很多,惠珠也跟着一起忙活,只是帮倒忙的时候多,在她第四次把一副帐子弄的抽丝了之后,钟灵果断的把她按照椅子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