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府朗春园,福瑞抱着小贝子坐在炕上,眯着眼透过玻璃看着外头白花花的阳光,再看看怀里白胖胖的小萝卜,心中暖融融的。
大清传统抱孙不抱子,可是这娃打生下来就在他怀里抱大的。刘嬷嬷的法子还真管用,小贝子抱在怀里暖着暖着就长大了,现在吃奶可有劲了。
这不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但是他第一个亲自养的娃,那种感觉太微妙。从萝卜出生到现在有三个多月,他都没上朝皇上招他进宫说话,以示关怀,福瑞有些忐忑。
福瑞出了王府大门心中便挂念,一路上一会儿一句,一会儿一句的问着小六子:“你把萝卜喜欢的虎皮被子和豹纹被子都跟侧福晋说了放在哪儿了吗?她别不知道,萝卜又闹。”
小六子心中无语,面上笑的恭敬:“知道都跟侧福晋说了,而且侧福晋也天天跟您一起的,知道小贝子的习惯。”
福瑞抿了下嘴,过来一会儿又道:“奶要两个时辰就喂一次。让奶娘准备着。”
小六子……笑容不变:“爷,这侧福晋都晓得。”
福瑞抿了下嘴,他心有一半是落在王府里,在乾清宫里说着话都走神。
雍庆看着他:“你平日过于懒散,说不上朝就不上朝,当是儿戏呢?”
福瑞听着不愿意:“回皇阿玛,儿臣这几个月经历了生离死别,妻子和孩儿都差点见阎王,儿臣心胸狭窄没有先家国而后小我的自觉,所以请皇阿玛责罚。”
雍庆悠悠的看着这个儿子,又臭又硬说两句就炸毛,哪里有帝王的气象。
一边的李国安连忙缓和着气氛:“时候不早了,万岁该用膳了。”
雍庆斜了他一眼,憋着不爽对福瑞道:“等下一起用膳吧。”
福瑞心想跟你话都没的说,还一起用膳噎得慌。便面无表情的拒绝了:“儿臣的小贝子还在府中嗷嗷待哺,心中担忧,就不陪皇阿玛用膳了。”
雍庆帝眉头拧紧,盯着他嘲道:“你有奶啊?待你来哺吗?”
福瑞,李国安……
雍庆不耐烦一挥手:“滚吧!”
福瑞忙不迭的起身退出大殿,出了乾清宫长舒了口气。尽管他很多时候都拧巴着雍庆,但对这位阴沉多变的帝王还很是畏惧。也许父子连心,他总能准确的判断雍庆是不是真的生气了,所以总在边缘试探试探。
他就是想时不时在河边踩一脚,湿一下鞋底,扰乱一汪清水,然后潇洒的走开。不知道为什么他从懂事,就想看雍庆那张无悲无喜的脸上出现裂缝,这种试探会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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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春园里惠珠正抱着小贝子玩,小贝子三个多月,体重长的飞快,一点不比别的孩子小。
刘嬷嬷手里捧个蓝布包袱,从月亮罩门进来,把包袱递到惠珠跟前:“主子崔嬷嬷又让我给小贝子带来衣裳,针脚缝的可密实了,您瞧瞧。”
惠珠拿起一件断面的小袄柔声道:“改日你给崔嬷嬷送一副银镯子过去,这些日子没少给小贝子送来衣裳,她本来手上还有别的院子的活计,也是辛苦她了。”
刘嬷嬷高兴的应声。刚说完桂圆进来传话侧福晋拉那氏来了。惠珠还没下炕,那拉氏一阵风似的进来,看到小贝子,亲热的凑过来:“诶呦,我的小祖宗,快让额娘瞧瞧,呀,几日不见长得又俊了。”说着看向惠珠:“我是前几日来看着还不是这模样,今日又长大了不少。”
惠珠让丫头过去伺候着那拉氏把斗篷脱了:“他在肚子里亏得慌,这会儿出来了便使劲吃,使劲长。”
那拉氏脱了斗篷,一边的贴身丫头把暖手炉递给她,脱了鞋子上炕坐了。
惠珠冲着钟灵扬了扬下巴:“去把他抱下去吧,不是要吃奶么,现在过去让奶娘喂了,免得又哭叫,我跟姐姐正好说话。”
钟玲带着小贝子去了西厢。
那拉氏笑道:“今个来是有事跟妹妹商量,马上就是小贝子百天,妹妹可是有什么打算。”
惠珠呀了一声:“姐姐不说我都没记着。”
那拉氏白了她一眼:“这也能忘。”
惠珠笑了:“这一天让他闹得不知白天黑夜的,哪里还记得时间。我这没什么说的,福晋怎么说?”
那拉氏抿嘴笑了:“福晋说满月的时候,都没操办,这百天,咱们家里摆酒自己家里人热闹热闹,然后把妹妹的娘家人一起请来,正好让老夫人给小贝子上悠车。”
惠珠一听能让额娘过来,心中一喜:“真的,能让我额娘来上悠车。”
那拉氏点头:“宫里和有些王府阿哥府是不行的。但是咱们府中不同,小贝子又来之不易,想着咱们的习俗让外婆上悠车也有祝福之意,便破例,福晋跟爷说了,爷也同意,得空了妹妹给府中带个消息,让老夫人准备悠车。”
惠珠重重点头:“诶,明日我就写信给府里。”
那拉氏又道:“这百天啊,咱们就这么简单些,一来呢小贝子身体虚,还是多养养。二来呢咱们和别的府里走动也不多。所以就不大办了,但是等到周岁咱们府中是要宴请亲朋好友大摆筵席的,到时候好好热闹热闹,我叫人去定了王家班的人,唱上几天。喜庆喜庆,让咱们姐妹也都沾沾喜气。”说着咯咯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