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珠感觉每一秒都过得非常漫长,既真实又不真实,痛是真实的,而眼前的景象很模糊,甚至分不清是不是在做梦。
但她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坚持不要闭眼,这次她选择冒险,不仅仅要保住孩子,自己也要挺住。头晕阵阵袭来,腹中剧痛又如此清晰,这种和世界隔绝的时候,痛被放大了数倍,无穷无尽的疼痛。
钟灵和刘嬷嬷两人不断的喊着叫着惠珠,参汤一碗一碗的灌下去,血水一盆一盆的端出去。
林太医这时顾不得男女之别,守在床边不错眼睛的盯着惠珠。
惠珠失血过多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孩子尽管月份小但并未到生产的时候,胎盘未入盆要催产,等到药效发作,宫口打开,这是一场殊死搏斗,大家都焦灼的等待。
惠珠现在都靠着参汤吊着,但后期她意识模糊,参汤喂不进去,钟灵颤抖着手一边哭着,一边一点点的喂着,看着那参汤原封不动的顺着惠珠嘴角又流出来,着急的嚎啕大哭。
刘嬷嬷看着那流出来的参汤,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和胆子,抢过瓷碗,左右掐着惠珠的腮帮子,使劲捏开嘴巴,把碗塞到嘴边,一下子给灌了进去,一碗参汤就这么塞了进去。
多亏了这碗参汤,惠珠迷离的眼睛再次聚焦,众人喜极而泣。
钟灵伸手拉住了刘嬷嬷,眼中满是感激又说不出来话。
刘嬷嬷抖着手拍了拍她,然后又到了床尾去。
折腾能有三个时辰,终于打开了宫口。在第二天雄鸡鸣叫之时,王府的第一位贝子出生了。
一直坐在大厅的福瑞已经麻木,当听到那一声微弱的孩儿啼哭后,僵硬的转动了下脖子。接着只见东暖阁帘子掀开,刘嬷嬷狼狈的跌跌撞撞的出来,跪到福瑞跟前呜咽道:“恭喜爷,是位小贝子,呜呜……呜呜!”
福瑞起身往东暖阁去,掀开帘子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他直奔卧室,入目的是跟老鼠般大的,一个抽抽巴巴的小猴子。
林太医正在给孩子检查,看到福瑞:“您怎么进来了,快出去。”
福瑞没理会看向已经昏睡过去的惠珠:“人怎么样?”
林太医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万幸,万幸,没有血崩,但前期失血太多,这会儿虚的厉害,要仔细调养。”然后扭头看了一眼孩子:“小贝子还太小,情况不是很乐观。”
福瑞点头看向满脸疲惫的林太医,真诚的道:“你辛苦了。先去歇息下。”
林太医笑着摇摇头:“母子平安我累一点算什么,只是小贝子恐怕不好。”
福瑞点头,然后走到床边,惠珠这会儿没了平时的灵动和俏皮,面容憔悴嘴唇灰白,汗湿的碎发贴在脸颊两边,紧锁的眉头让人心疼。
福瑞伸手握住女人的手腕,感受着手下微弱的脉搏,眼眶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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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珠醒来是第三天早上,睁开眼睛之后神志非常的清醒,只是身体虚弱的厉害,喉咙干涩。张了几次嘴都发不出声音,一边伺候的小丫鬟见了,忙想着外面呼喊:“醒了,主子醒了,钟灵姐,翠菊姐。”
小丫头咋咋呼呼的叫来了一堆人。惠珠被扶着半坐起来,喝了几口水润润嗓子,就见福瑞匆匆走来,坐在床边看着惠珠柔声问道:“好些了吗?可有哪里不舒服?”
惠珠哑着嗓子的厉害,虚弱问道:“娃呢?”
福瑞眼神闪了下笑道:“在西暖阁睡着呢?”
惠珠瞧着不对劲:“撒谎!娃呢?”
钟灵在一边局促的笑了下:“真的在西暖阁呢,睡着呢。”
瑞珠虚弱的就要下床:“我去看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