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快马加鞭
有个年轻樵夫,一早挑着干柴进镇卖货,路过一家不起眼的客栈门前,不知怎的就从身后快步走来两个健壮男子,不由分说一左一右架住了他,而后拎鸡崽似得给他拎到了青衫女子跟前。
那女子喝着粥,看都不看他,张口就道出了他东安王府死士的身份,接着又说不杀他也不追究,只让他以东安王的名义去驿馆要四匹快马来,得是最快的北雍大宛马。年轻樵夫差点儿没哭出声,北面三州就属沂州草木最为肥沃,除却临北的高山险岭其余地势多为平原,自古以来便是天然马场的不二之选。每年东西两州的边关军为争马匹常常吵的不可开交,甚至大打出手,北雍大宛马便是其中争夺的重中之重。这种耐力爆发力皆是一流的马种最早从北契偷渡而来,再由燕字军流传至沂州饲马房,因为此马培育不易,寻常地方军能有五百匹就算顶天,兖州东关军也不过配备万匹,如燕字军那般几个精锐骑营人人都配有两匹战马简直难以想象,不过这归功于北雍有自己的御林马场,旁人只得干瞪眼的艳羡。各地军营尚且对马匹管制严苛,就莫说驿馆这种传递军情的机关重处,尤其是临近边关的各路驿馆,越是靠北登记在册的马匹数目越是要精准无误,这些年因此事光驿长就斩了好几个,没谁敢在这上头浑水摸鱼。
离小镇十里外的驿馆不多不少刚巧就配备了四匹快马,这要全都给了青衫女子,万一延误了边关军情,年轻樵夫觉着自己大抵是见不到明日的朝阳了。
那女子看着面善可亲,却尤为蛮横不讲理,威胁他若不把马牵来,立时就送他去见阎王。
年轻樵夫哭丧着脸出了客栈,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牵着四匹良驹回来了。临走前,那女子连声谢也没有,年轻樵夫望着四骑绝尘而去,如丧考妣。转身便见两个年轻公子哥迎面走来,其中玉冠锦衣的公子哥拿折扇敲了敲他的肩头,笑道:“阿伍你担心个屁,小先生都说了,出了什么事都由本世子担着,大不了一会儿你拿本世子的玉子龙去换一匹劣马回来便是,耽误不了军情大事。”
年轻樵夫看了一眼一旁笑脸温和的文士,认命的叹了口气。
锦衣公子哥转头问文士:“咱们何时动身。”
文士抬眼遥望四骑离去的方向,缓缓道:“不急,让她们先走半日。”
锦衣公子哥沉吟片刻,又问:“那个叫宇文轩的人……”
文士笑了笑:“也不急,暂且留在王府,日后说不准有些用处。”
敢在兖州如此嚣张跋扈的女子,除了李长安也没别人。
四骑安安稳稳的出了城,本以为那见色起意的守城小卒免不得刁难一番,没成想仅是塞了几块碎银子就放行了。
李得苦坐在师父的马背上满脸不高兴,分明五个人,李长安却只要了四匹马,她都是个大姑娘了能照顾自己,她也想像师姐她们一样自己骑马,而不是时时刻刻被师父护在怀里。
所以说,小丫头还是稚嫩了些,她哪知道李长安的打算。朝廷有规定,临近边关的驿馆最多只能配备四匹大宛马,李长安本意是想与洛阳同乘一骑,可惜这点小心思似乎被洛阳识破了,临行前冷不丁就把李得苦当挡箭牌塞了过来。李长安有苦难言,只得打落牙往肚子里咽。
一行人只在路过冲河时停马饮水,便又接着赶路。在李长安看来,薛东仙既冒险潜入王府说明西域局势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哪怕只早一步到流沙城兴许结果都天差地别。
流沙城外常年风沙肆虐,傍晚时分,几人赶在关城门前进了城。前一夜李长安便让玉龙瑶备下了斗篷,眼下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也不扎眼。
一进城,李得苦便如鱼得水,虽说燕子山才是故乡,但当时年幼又记不清事,许多过往早已模糊。反倒是这个遍地土匪窝的流沙城把她养育成人,不论旁人怎么说,这里就是她的故乡,因为有老李,有帮派里那些叔叔伯伯,还有与师父相识的花栏坞。
人说亲乡情怯,小丫头平日里再如何大大咧咧,到底还是女儿家心思,一路上都牵着李长安的手,不曾松开。
好歹是做师父的,徒弟那点小心思李长安哪能看不出来。她偏过头,看向头顶不知何时已高过自己肩头的小丫头,笑问道:“你若想去花栏坞见她便去,反正一会儿要去的地方也不适合你,你就在风铃宅院等着。”
李得苦看着自家师父,眨了眨眼,“师父,你们要去哪儿?”
李长安把马缰塞进她手里,避而不答:“咱们待不了多久,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自己想清楚。”
李得苦低头盯着手里的马缰看了会儿,而后没再犹豫,翻身上马领着其余三匹马,往花栏坞策马而去。
玉龙瑶走在李长安身侧,低声笑道:“公子不是说日后要给这孩子寻个好郎君?”
李长安苦笑:“那也得她看的上不是,早知道,那会儿说什么也得把屈斐斐那小丫头片子的处子身给破了,免得她惦记至今。”
言罢,李长安便觉不妥,可惜为时已晚,腰间顿时传来一阵揪心的疼,身后披着斗篷将绝世容貌藏在兜帽下的洛阳脸色阴沉,下手更是不留余力。
李长安张着嘴,不敢叫出声,只得拿眼神求饶。
忽然洛阳就松了手,李长安误以为她善心大发,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前方街头并排站了三个人。
这种场面在流沙城时有发生,路过行人大都见怪不怪,只是三人当中那个玄衣佩剑的女子样貌极为出挑,即便黑纱蒙眼遮挡了部分容颜,也丝毫不减绝代风采。一时间,便有不少好事者放缓了脚步,等着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