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瑶回道:“过完年关便回去了,公子有何吩咐?”
“那好,听闻那位耶律王子最爱美女,让她替我好生款待,明日见了人若与我说不够尽兴,到时候我可拿她问罪。”
玉龙瑶会心一笑,柔声道:“奴婢定将公子的话原封不动转告给她。”
洛阳眉头微蹙,李长安的笑容她再熟悉不过,但凡动了什么坏心眼,就是这幅笑里藏刀的模样。
用过饭,李长安嘱咐几人今夜好生歇息,明日一早便弃车换马赶往流沙城。分房时,玉龙瑶三人都极为默契的各自散去,留下二人在一个屋,奈何李长安不争气,洛阳问她今夜是否要留下来细说去莲花宫的那几日,李长安想也没想张口就说乏了,于是就被赶出了房门。
转念一想,李长安就去敲了陆沉之的房门,而后被一枪暗刺吓得落荒而逃。再然后,她又正大光明的去敲了玉龙瑶的房门,才进屋就见屋内摆着一大桶热汤,人前端庄得体的玉娘子二话不说就开始宽衣沐浴,还不忘问了一声公子可要一起洗鸳鸯浴。最后,李长安只得坐在床前与李得苦大眼瞪小眼。
李得苦叹了口气,很是打抱不平的道:“师父,你好惨啊。”
李长安没好气的给了她一板栗,爬上床道:“就你话多,上来睡觉!”
邺城将军府,遮云楼。
燕赦拎着两坛打叶竹站在楼底仰头望了一眼,瞧见顶楼灯火通明便举步入了楼。爬上二楼时,见一袭红衣埋首案前,不由放缓了脚步。
听闻动静,女子抬头望来,起身施了个万福:“见过大将军。”
燕赦笑呵呵道:“鹿儿今日怎的没来陪你?”
女子神情一怔,继而有些惊慌失措的低下头道:“燕小将军诸事缠身,并非日日有闲暇来此。”
也曾儿女情长的老将军还算厚道,没当面戳破,只笑着道:“你们年轻后生的事,老头子懒得管,也管不了。不过等那姓李的王八蛋回来,老夫得替姑娘你出口恶气,哪有自己在外逍遥快活,尽让手下人累死累活的道理,也就是姑娘你好说话,换了老夫早撂挑子不干了。”
女子低头浅笑,倾国倾城。
燕赦哈哈一笑,举步上楼,轻声感慨道:“还是年轻好啊。”
待老将军身影消失在拐角,女子望向窗外月色,发了一会儿愣又重新坐回案前。
捧书的书生听闻动静也没抬眼,只将手中书本又拿远了些,风轻云淡道:“就你这样貌,再年轻个四十岁也不讨女子喜欢。”
燕赦重重把一坛子打叶竹顿在书生面前,气笑道:“先生眼睛不行,耳朵倒是灵光的很。”
书生放下书,揉了揉眼睛,道:“大将军的嗓门,想不听见都难。”
揭开封泥,酒香四溢,书生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笑意:“还是这打叶竹对胃口,也就大将军知我,白鹿那丫头成日拿好酒来,说喝酒本就伤身劣酒更喝不得,她哪知酒如知己,也得对味儿了才算知己啊。”
二人对饮几碗,待喝出了滋味儿,燕赦才开口道:“这次去西域,先生打算让白鹿带多少兵马?”
书生抹了把嘴,悠悠道:“三千白马营足矣。”
燕赦一瞪眼,伸出两根粗壮手指头,比划道:“人家二十几万僧兵,咱们三千骑给人打牙祭都不够!”
书生斜了他一眼,“又不是去打仗,要那么多人马作甚?”
燕赦微微眯眼,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书生不觉好笑,转了话锋道:“听说李宅……眼下得改叫北雍王府了吧,在甲子湖边大兴土木,似要建一座塔楼,名为钓鱼台?”
燕赦点点头。
书生抬头环顾四下,良久才轻叹一声。
“待此楼建成,想必到时这遮云楼便不复存在了吧。”
不知何时已满头银霜的将军,沉默不语。
那夜,清风烛下,两坛打叶竹,两个醉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