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轻叹一声,唤道:“燕小将军。”
正给李相宜碗里夹了一块酱牛肉的燕白鹿手中筷箸一顿,抬眼朝宁折使了个眼色,而后不情不愿的站起身,也不拿桌上搁着的白鹿刀,转身一个箭步,同时朝着齐和玉的胸口打出一拳。
行云流水,势如雷霆,齐和玉来不及反应,只下意识抽出了刀,横在胸前。燕白鹿一拳砸在刀身上,竟是震的齐和玉连退数步,虎口发麻,险些握不住刀。震惊之下,齐和玉抬眼望去,只见那不知身份的英气女子缓步朝他走来,犹如闲庭信步一般。
那女子盯着她,显然有些不悦,面无表情的道:“我才使了三分力,你便如此不济,还要打?”
齐和玉余光中瞥见他手下的那些“虎狼”甲士,不知何时皆倒地哀嚎,而那个身形健硕只披甲却不佩刀的男子独立当中,正抱胸看着他笑。与齐和玉同来的女子仍旧端坐于马背上,面色丝毫不起波澜,她的眼中仿佛唯有那袭青衫。
齐和玉自知碰上了硬茬,再顾不得脸面,赶忙将刀归鞘,抱拳拱手道:“在下多有冒犯,望姑娘海涵。”
燕白鹿看了他一眼,也不多言,脚下一转,往回走去。只是不等她回到桌边,一道破空声兀然炸响,燕白鹿眼见来不及阻拦,又听一声细小的破风声,而后便是沉闷的碰撞声。一只筷箸在李长安身侧一尺之外与那只□□,轰然相撞。
露了一手玄通的黑衣老者眼神不善的朝不远处那名坐在马背上的女子望去,疑惑道:“弦机弩?”
北雍普通兵卒尚无资格配备的弦机弩,竟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一个女子手中?
不等李长安出面,燕白鹿已上前拾起了那枚□□,看了一眼后道:“确是弦机弩无疑。”
李长安心知接下来的事就轮不着她插手了,便品着茶,乐得在一旁看好戏。北雍历来对兵械管制不算太严苛,一些个纨绔子弟哪怕并非出身将门,私下里也都会求着父辈托门路弄一把货真价实的北雍刀挂在腰间充排面。甚至在黑市上,曾有过一把北雍刀卖出了五千两银子的天价。这些无军职在身,却敢配北雍刀的人多数是权贵世家子,寻常人哪怕有银子买的起,但若敢明目张胆的挎刀上街,只要给北雍的甲士撞见了,那就不管你如何腰缠万贯都是掉脑袋的死罪。
一把北雍刀尚且如此,何况是唯有北雍精锐骑卒才可配备的弦机弩?
燕白鹿尚未走到那女子跟前,只看了一眼她手中略显老旧的弦机弩,又抬头瞧了那女子一眼,毫无预兆便朝女子掷出了手中的□□。事发突然,女子侧身偏头堪堪躲过那枚割断她几根发丝的□□,一个身形不稳便从马背上栽倒了下来。
不远处的齐和玉见此情形,正欲动身上前,便听青衫女子轻飘飘道了一句:“前途重要,还是女人重要,公子可要掂量清楚。”
齐和玉脚下一顿,大惊失色,心思几番急转之下,竟是不敢再往前挪动半寸。
摔了个四脚朝天的女子倒也硬气,生生咬着牙坐了起来,恶狠狠的盯着燕白鹿,略显丰腴的胸脯起伏不定。
燕白鹿面色如霜,冷声问道:“你是何人,这弦机弩从何而来,你最好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否则到时不论你家中谁来求情,都别想把你安然无恙的接回去。”
女子显然感受到燕白鹿言辞中的厉声厉色,但仍旧不肯示弱,梗着脖子道:“我知道你们是谁,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李长安哟了一声,拍手赞赏道:“好一个女中豪杰。”
燕白鹿面色阴沉,手中一握,□□应声折断。
“我可不是李长安,不懂怜香惜玉。”
女子微微一愣,顿时花容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