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打起被包就出发

那是个细雨濛濛的冬夜。

夜黑得伸手难见五指，山风裹挟着凄雨刺骨的寒冷。四连五班战士赵文斌戴着棉帽，穿着军大衣和大头棉布鞋，手持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在连队操场南侧那座四处透风的木岗楼里站岗。

连部的灯光突然亮了，接着是通信员气喘吁吁地跑到各排，通知排长们到连部开会。几分钟后，急促的紧急集合号声划破了寂静的苍穹。

“快！可以开灯，打被包，带上所有的物品，部队要去执行紧急任务。”排长石钟山大声命令惊慌醒来的战士们。

各排和饮事班的宿舍灯全都亮了，沉睡的连队一下子忙碌起来。不一会儿，七辆挂好帆布篷的解放牌军用卡车驶进了连队操场。

一定有紧急任务，赵文斌心里想着，也犹豫着该不该离开岗亭回排里去。他走出岗亭，没走几步又退了回去。连队夜里有三个岗哨，除了操场北端的岗楼，小溪对面的连部、一排、三排，食堂这边的二排宿舍、饮事班各有一个流动哨。流动哨可以在规定的范围活动，岗楼是固定哨，没有特殊情况哨兵不得离开岗楼。

退回岗楼的赵文斌拿不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特殊情况，自己该不该离开这里。就在这时前来接车的连长看见了东张西望的赵文斌。

“赵文斌，你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快回去，回去了。”连长的声音很大很急。

“是，连长。”赵文斌给连长敬个持枪礼，撒腿就住宿舍跑。刚进门就碰到了准备去喊他的班长覃仕章。

“怎么才回来，没听到紧急集合号吗？”

“听到了。”

“听到了还不赶快回来？真是乱弹琴。“

“平时连队紧急集合岗楼的卫兵都是要坚守岗位的？“

“死脑壳，这是平时吗？有紧急任务嘛！”

“我们要去哪里？执行什么紧急任务？”

“问那么多干啥子？军人，一切行动听指挥，不知道吗？打你的被包去。”

虽然部队天天教育要绷紧战备这根弦，时刻准备打仗，天天唱革命战士最听党的话，那里需要那安家……可是突然中断正在执行的施工任务，半夜三更集合准备出发，哪个战士心里没有疑问？

究竟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是和**打起了？是要去解放宝岛台湾？是要去越南支援胡伯伯打美国鬼子？赵文斌满腹狐疑地忙碌起来。他打好被包，将平时难得一用的方块雨衣、干粮袋、手榴弹袋、小锹、小镐，以及脸盆、饭盒、水壶等收拾好。便背着沉甸甸的被包，扛着枪急匆匆跑出宿舍。这时操场上已经站满了全幅武装，待命出征的战友。他看见李树青背着一个大铝锅和饮事班站在一起，他正想过去跟他打个招呼，集合的口令响了。

“都有了，立正，向右看齐。”随着连长简短有力的口令，轻声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战士们迅速扭头移动脚步。

“向前看，报数。”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报数声短促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