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水。”赵文斌摇摇随身携带的水壶。”
“喝热茶吧!峨眉毛峰,品尝一下。"夏晓荷微微一笑。
赵文斌见四周没几个人,便端起茶碗呷了一口,又剥了两颗花生,心情也放松了不少。他们相对而坐,开始漫无边际的闲聊。
“你知道,道家的精义是什么吗?”赵文斌抬眼看看道观随口问道。“不晓得,我没有看过宗教方面的书,这类书也不好找,只晓得道家讲什么道法自然,佛教劝人为善,修来世,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观世音、如来佛什么的,释家知道孔**、孟轲,什么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现在不是在批林批孔批克己复礼嘛!”
“清静为宗,无为为本,自然为用,长生为真,这是道家的精义,学术上的无为而治,就是从这些精义中演绎出来的。无为而治具有无政府主义思想,也有**思想。不争,讲求同存异,是辩证的,这些观点有积极的社会意义。道家讲什么长生不老,炼什么长生不老丹自然愚昧荒唐,但抛弃荣华富贵,在平淡中求福寿延年亦有积极意义。可惜呀!现在把什么都绝对化了,要好就十全十美,没有一点瑕疵,要坏就五毒俱全,鼻孔流浓屁股排浓。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这就像倒洗澡水,总不能连盆子里的小娃儿也一起倒掉吧!”
“你,知道的真不少。“夏晓荷惊喜地凝望着侃侃而谈的赵文斌,她没有想到,少言寡语的赵文斌讲起宗教来竟然出口成篇,滔滔不绝。”
“我也是拾人牙慧,知之甚微。”赵文斌淡淡一笑。
他们聊完宗教,突然找不到话题,哑然地坐在那儿看逶迤的群山。
青山如黛,绿波如海,几片白云在山顶悠悠的飘浮着,清爽的山风一阵阵吹来,上山时出了一身毛毛汗的夏晓荷感觉有些凉了。
“我们走吧。”她用征询的目光看着赵文斌。
几名游人从道观出来进了茶铺,用好奇的眼光朝这边扫过来,有些尴尬的赵文斌闻言如释重负地站起来。
山路很陡,有些地段常年泉水淙淙长满了青苔,湿滑难行,不小心很可能摔跤子。赵文斌看夏晓荷吃力行走的样子关心地提醒她:“小心,别摔着了。”
“没得事。”走在前面的夏晓荷听到赵文斌的叮嘱,回头朝他投去感激地一瞥,就在这时她脚下一闪“哎呀!”她惊叫一声,就在她身体将要失去平衡的时候,赵文斌赶上一步伸手从腰际抱住了她,自己也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个跟头。
夏晓荷气喘吁吁的呆在那儿,不知是刚才的惊吓,还是斜倚在赵文斌怀里的错愕与窘迫,她脸红得像火烧云,美丽的大眼睛羞涩地看着赵文斌俊朗的脸庞。
刚刚缓过神来的赵文斌看见夏晓荷那又娇又羞又媚又嗔又惊又喜的神情,恍然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有力地箍在她柔软的柳腰上。
“对不起。”他急急忙忙抽回手臂。
“谢谢,要不是你,我可是要摔跟头了。”夏晓荷站稳,捋捋散落下来的一绺秀发,双目含情地看了眼赵文斌。
“都是我引起的。”赵文斌慌忙将目光移开,机械地整理紊乱的军容。
他们又默默地上路了。古道幽幽,流水淙淙,山风习习,偶有三三俩俩的游人说着话儿喘着粗气从他们身边走过。云雀、黄莺、画眉唱着宛转的情歌……徜徉在这如诗如画的秀色中,经历了摔跤风波的两个年轻人都有从未有过的喜悦。
天师洞是翠屏山的精华所在。赵文斌和夏晓荷伫立在飞檐叠翠,巍峨壮观的山门前,欣赏石壁上蒋经国的老师吴稚辉赞誉翠屏山的短文:……顾翠屏于亦雄、亦奇、亦秀外,其幽邃深似剑阁、三峡、峨眉皆不逊色,故翠屏为天下幽也。
走进天师洞,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式建筑展现在他们面前。重楼叠阁的四合院中据说是张天师亲手栽植的千年银杏仍然绿叶满枝,生机勃勃,明代的仙人松虬龙蟠旋,清代的公孙橘依然郁郁葱葱,蒋介石蘸墨挥毫书写的瘦瘦的变形柳体“天师洞”三个鎏金大字高悬于大殿之上。
大殿前斑驳的立柱上有一幅楹联,上联是:”福地证因缘,萍水相逢谁是主人谁是客?“下联为:“名山推管领,蒲团静坐半成隐士半成仙。”
“萍水相逢谁是主人谁是客?”赵文斌驻足轻吟,似乎在问自己也在问身边的夏晓荷。
“我们萍水相逢,这是我的家乡,你是客来我是主,今天,我陪你来翠屏,你是主来我是客。”夏晓荷说得像绕口令。
“那,那以后呢?”赵文斌意味深长地望着夏晓荷。
“以后,以后就看你了。”夏晓荷睨了赵文斌一眼哧哧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