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应征入伍

当兵，是赵文斌儿时的梦想，纵马飞戈，驰骋疆场，那是何等的威风，冲锋陷阵，攻城抜寨那是何等的气概。他向往着穿上绿军装，挎着冲锋枪在碧海蓝天的岛礁或在缺氧的高原为祖国站岗放哨，期待着有朝一日御侮杀敌，以身报国。

七0年他瞒着父母偷偷到征兵点报名，接兵的首长笑着问：“小家伙，十几岁了？”

“报告首长，快十七了。“他绷直身子一本正劲地答道。

首长看他一本正劲的样子笑着说：“小家伙，当兵的法定年龄是十八至二十二岁呀，明年，明年吧。”

他等呀等，盼呀盼，好不容易又过了一年，可是国家偏偏这一年没征兵。他失望沮丧又满怀祈盼，在等待与煎熬中又度过了一年。

赵文斌的父亲赵怀贵是位抗日时期入党，参加过解放战争为共和国的建立荣立过赫赫战功的老战士，他理解也支持儿子当兵的志愿，扛枪报国的理想，当他得知今年征兵的消息时，便将儿子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很正式地问：“你，真想去当兵？”

“那还有假，真想，想死了。”

“当兵可是要吃苦哟，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站岗放哨，爬冰卧雪，还要冲锋陷阵，流血牺牲，你不怕吗？”

“不怕，解放军是**思想的大学校，保卫祖国，血洒疆场是我们应尽的光荣义务。”

“男子汉大丈夫，要言必行，行必果哟？”

“我保证，说到做到，不放空炮。”

“那，今年征兵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到时去报名吧。”赵怀贵看着儿子，高兴地说。

赵文斌得此好消息，匆匆出了父亲办公室门，经邮电局，过了清溪拱桥，沿着青石小路，来到秋浦河货运码头，老远他就扯开喉咙喊：”钱开源，钱开源。”

一个挑担的年轻人闻声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嗡声嗡气地说：‘’等一下，就来。”应完，便加快脚步将挑着的一担木炭送到停在河边的木船上，然后撒开腿跑到河堤边，气喘吁吁地站在赵文斌面前问道：’’什么事？这么大声吼叫。”

”好事，想不想知道？”赵文斌笑着说。

‘’这年头，有什么好事？”钱开源不以为然的语气。

“不想听，是吧？那我走了。’’赵文斌转身要走的样子。

“好，好，快说，别说书匠似的卖关子。’’钱开源陪着笑脸。

“今年，要征兵了！’’

”真的，没骗人？’’

‘’骗你做么子，我爸爸讲的，马上就要报名了。’’

‘’你，要报名吗？’’

‘’当然，去年国家没征兵，今年错过了，这辈子当兵的梦就破灭了。’’

”那好，我们一起从军戍边，保家卫国去。’’

‘’钱伯伯，会同意吗？’’

‘’同不同意我都要去。’’钱开源话虽然很硬气，可想到家里的窘况，心里七上八下的，脸立即阴沉了下来。

钱开源与赵文斌是初中同学，说初中，其实只上了不到一学期的课，其它时间是停课闹革命，响应老人家的号召，戴着红袖套，捧着红宝书整天写大字报，斗校长，抓特务，揪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背着被包拿着竹板走街串村，宣传十六条，高喊革命无罪造反有理……好不容易复课了，钱开源有着大家风范，既漂亮又能干，争强好胜的母亲却得了神经病。

钱开源的父亲钱玉中是红星食堂的白案师傅，一个月起早摸黑挣三十六块五。钱开源有三个妹妹两个弟弟，母亲没有工作，在家洗衣做饭操持家务，现在又病了，既要看病吃药又要人照顾，原本就勉强度日的八口之家的日子就更加艰难。父亲实在没法子，咬咬牙狠狠心，让刚满十六体格健壮的钱开源辍学回家，在水运码头当了临时搬运工。

晚上钱开源回到家，吃罢妹妹做的山芋饭，对闷头抽旱烟的父亲说要去当兵，父亲看了他一眼，默默抽完两袋烟抬头问：‘’真想去？’’

钱开源低着头说：“真想去。”

“让你当搬运工是没法子的事，也不是常久之计，你要真想去，我拦不住，也不拦你。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山至高处人为峰，好男儿志在四方嘛！”钱玉中缓缓地说。

家里的情况钱开源清楚，他当的是临时工，工资计件，少时一月只挣三十来块，多时四十出头，这三四十块钱可是家里近一半的收入啊，如果自己参军走了，那家里的日子将更加艰难，他担心父亲不会同意，没想到父亲竟连盹都没打，爽快答应了，他一下午都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你弟弟妹妹也不小了，能帮我搭搭手了，再说还有桂花帮忙。要去就别想家，好好干。“钱玉中是读过两年私塾，跑过码头见过世面的人，尽管当年让儿子辍学当了临时工，可心里一直觉得对不住儿子。父亲没本事哟！他看到人家的孩子高高兴兴上学，自己的孩子为养家糊口，当了卖苦力的搬运工，心里难受的吃不好睡不香。难道让儿子当一辈子吃苦受累没出息的搬运工？当兵好哇！解放军，人民的子弟兵，无产阶级专政的柱石，全国学习解放军嘛！出去见见世面经经风雨，锻炼锻炼，闯一闯，总是好事嘛！如果能入个党提个干，奔个好前程，那也是开源有幸，钱家光宗耀祖的好事啊！他心里不知为儿子盘算多少遍了，所以，开源一提当兵的事他就爽快的答应了。

“我不拦你，但是你得征求征求桂花的意见。”钱父嘱咐道。

“征求她的意见做么事？”钱开源一幅不屑的样子。

“做么事？她是你的未婚妻嘛！”钱父一脸严肃。

“不管她的事。”钱开源看了父亲一眼，扭头走了。

征兵体检是在赵文斌就读的学校——清中进行的。赵文斌那天早早地从家里出发从上街头到了下街头，喊上钱开源，他俩刚跨进学校的大门，迎面碰到了学校的校花，能歌善舞的柳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