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移开视线，往人堆里看。这几个人，大有文章。比如说，除他之外，还有一个没参与乱斗的，那人紧绷着脸，异常冷静。

忽在这时，一股腥臭味钻进鼻孔，叶行鼻尖微痒，耳边掠过一缕青丝，正在往他鼻子耳朵里钻。他用匕首划断头发，差点与一张发面馒头的脸贴上。

“呕……”

叶行干呕了出来。那张脸上趴着很多蚂蝗，大的小的长的扁的圆的都有，伸伸缩缩，她的脸都成了个供养媒介，皮下还有东西在咕哝。

紧接着，这女人又凑了上来。

叶行踹她一脚，迅速往回游，没跑出去，眼前忽然出现无数根头发丝，挡住了他的去路。发丝骤然收紧，把他包拢了进去。

——

尸林之中，大火熊熊燃烧，无数只丧尸被丢了进去。边上，王大仙跟王狗蛋在作法。王狗蛋在跳神，王大仙在一边拍鼓。

他们这一拍一舞，其实也有些来头。出马师傅跳大神一般需要由两个人配合完成，这两个人的，分大神小神，大神类似请仙家附体的媒介，二神则是请仙家的人，会配合着拍文王鼓，时而有需求时，由二神来问问题。类似帮兵。

十几分钟后，王狗蛋忽然停下动作，晕了过去。王大仙扶住人，叹了一声，“火烧的差不多了，怨魂也没漏网之鱼，这事算是彻底解决了，走？”

黑狗看王狗蛋，“他不要紧吗？”

王大仙把人丢给沙瓢，让他背着，边走边说，“他命贵着呢，不会有事。现在最打紧的是周立业。”

出马仙，怎么说呢。它是萨满教的一个分支，严格来说，无论道佛，请神上身这种观念，其实并不算对。因为正常情况下，神不会占用人身。

会上人身的，要么是阴神，类似柳仙、黄仙那种，要么，就是阴曹地府里那些。

凡事有利有弊。请神上身，帮忙消灾解厄，自然耗损巨大，尤其是他这种年纪轻轻，心神未定之人。

刚出树林，一串轻轻的铃铛声响起，黑狗往上看，那里有只灰鸟，灰鸟俯冲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变成了人的样子。

她身上有好几处伤痕，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周立业声东击西，把叶行掳走了，还带了…帮手，我…我不是他的……对手，快…快去救人。”

对面静悄悄的，没人回她。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罗刹女心头略紧张，这几个人，都不是吃素的。

但得怎样才能调动他们的情绪？六神无主之际，有人蹲在了她面前。罗刹女心下一紧，条件反射地伸手打人。

手到半空，被抓住了手腕。老李在她腕间探了探，松了口气，“还好，只是皮外伤。”

说话的当，其他人往前走，看架势，似乎要去找叶行。罗刹女抽回手，站起来，眼前就多了瓶药。

老李讪讪道：“这是外敷的药，专治各种跌打损伤，抹上就好了。给…给你。还有，谢谢你帮我们。”

罗刹女懵了，等她反应过来，手上多了瓶药。她心头一热，把药攥进手心，神色复杂。

她被认同了？有人和她说谢谢？为什么？明明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她竟然，感动了。

不行，不能感动，会良心不安。

***

沙瓢，“周立业这回想跟我们鱼死网破，叶行在他手上越久，就越危险。”

他这话，是盯着黑狗说的。

黑狗斟酌回，“周立业应该在月牙潭，动作确实得快点。”

说完，他蹲下，熟练地变成了只巨型哈士奇，“到我背上，我带——”

话没说完，大家更熟练地爬到他背上，坐稳之后，沙瓢催促，“快点走。”

“行。”原来在这等着他呢。黑狗无奈，但还是照做了。时间不等人。

他飞起来，往月牙潭的方向赶，速度不算快，但绝比几个人走着有效率。

***

另一边，天狗集团的人被一群红眼凸嘴的怪物围着，怪物杀了一波又一波，怎么都杀不尽。而且，向导叶行被只怪物卷走了。如今整个湖底，只剩他们几人在这里跟它们斗智斗勇。

带头的小伙悔不当初，他瑟瑟发抖，咬牙切齿地说，“你们今天必须把我活着弄出去，如果我死了，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就算你们不怕死，也要小心你们的家人。”

刚说完，一只怪物扒拉过来，差点没啃下他一块肉。小伙吓得心惊胆颤，全然没了进意。

其他人，“咱们的人死了大半，没有叶行，这里不能贸然前进。氧气也不够了，不能再往前面走了，不然原路返回？”

“返回？”

一听这俩字，小伙脸上瞬间写满了“不情愿”。怕是怕，但来都来了，如果就此退缩，空手而归，难道就这样给他爹看不起吗？

不，不能回去。

船到桥头自然直。他咬咬牙，颇中二地回：“给我上！给我杀出一条路来，我今天就是死，也绝不回去。为了我的成绩，为了你们的业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