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王总事先布置好的机关,只要转动一下,就会把他们送去事先准备好的子空间里。那里面的妖怪,没一个好东西。恶人自有恶人磨,就让他们打去吧 。
然而,机关没启动。艳姬心头一惊,又转了一次。
石柱下面,全是人参须一样的小细根须,嵌在石头缝隙里面,根本拧不动。而且,石柱被她大力一拧,断了。
她刚一分神,脸边飞来了根藤蔓,差点抽中她,不过,藤蔓上的刺在脸上刮了一下,破了皮。
妈的,这女人是什么东西?竟能伤到她的本体。
艳姬如临大敌,神情凝重了几分。她把手放在嘴唇上,吹了声口哨,“都给老娘死出来!没点眼力见?”
她在跟府里王总的手下说话,真奇怪,这些平时护主如护命的玩意,怎么都一声不吭,当起了缩头乌龟?
“噗嗤——”
叫人的当,对面那女人的藤蔓扎中了她的肩膀,并以惊人的速度在往她身上缠。她是只魇,优势在引人入梦,制造幻境上面。这样打根本不占优势。
艳姬堪堪钻出来,咬了咬牙,直直朝孔莹掠去。
孔莹往右上角看去,勾起唇角,“来了。”
她刚要动手,却忽然停了下来。
周长生替她接过艳姬的招式,刚想问孔莹怎么回事,一扭头,旁边哪里还有孔莹的影子。她在搞什么?
***
孔延年停在那里,手前有双月白高跟鞋,他僵硬地抬头往上看,暗光之中,一张女人满是恨意的脸映入眼帘。这女人,有些眼熟,但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他咽了口气,弱弱地说,“我…我只是个过路的,对你们构不成威胁……求求你,行行好,放我一马……”
该死,他怎么这么倒霉,连逃跑都能好死不死地撞上个boss。
看对方没动,他瑟缩着,改变了条路线往一边爬。
“你站住。”
孔莹一把将人捞起来,死死盯着他的尾巴,暗蓝色,上头有细碎的金光在闪。这条尾巴,她心头恨意顿生,咬牙切齿地说,“你和关月什么关系?”
“我……”孔延年懵了,“不认识。”
不认识?孔莹转念一想,那个女人最爱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骗人,如果是她的后人,撒谎岂不更炉火纯青?
她冷笑一声,拽人的那只手迅速藤蔓,缠绕在了孔延年脖子上。
藤蔓越裹越紧,孔延年脸上青筋暴起,双手抠着藤蔓,喘不过来气。
孔莹,“说还是不说?你不说,我不介意手上再多一条人命。”
“咳…咳咳,”此时此刻,孔延年满心后悔,如果不是他乱跑,根本不会出这事。在这一刻,他无比希望能来个人救他一把。哪怕是王总呢?
“咻——”
一道闷闷的骨哨声传来,黑气潮水般褪去,天空露出了本来的样子。花园荷塘里的亭子上,有道人影坐在瓦上,“几位,闹够了吧?”
王总悠哉悠哉地坐在那里,手边还放着壶茶,盖子一开,上头还正冒着滚滚热气。——看起来,他人在上面坐了有一会儿了。
孔莹心头有些沉重。这个人,很强。
“主人,”不远处,艳姬卡在周长生手上,“救我!”
主人?再看王总时,孔莹心头犹如平地起惊雷,怎么可能?这人是王总?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不是叶溪云。
她眉头紧锁,他借助周长生的身体续了命?叶溪云呢?是没活过来,还是被他杀了?
王总撇嘴,“不慌,小周应该有话要说,先等小周把话说完。”
周长生黑着脸,他本来是算着他一时半会不会出现,才想趁热打铁,夺回孔家的。却没想到,被他摆了一道。
什么跳进西海雪山,被关在了里面,分明是故意请君入瓮设的陷阱。
“姓王的,”孔莹接过话茬,“少嚣张,你儿子在我手上,咱们各退一步,放我们走。”
“你想走?”
王总一个闪身,几道幻影掠过,一下移到孔莹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割下了孔莹的胳膊。他动作没停,回身要杀孔莹。
刀刀致命,每一刀都像要往她身上片下来块儿肉。
孔延年得救,连滚带爬滚进了荷塘里,躲在荷塘一角,不敢露头,不敢吭声。——刚刚那女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王总……是他爹?怎么可能?认错了吧?误会了吧?
这边孔延年傻眼,那边周长生更傻眼,他本来料到王总是叶溪云,所以故意复活孔莹,想以此来把人牵制住,但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两个人打了起来?
不管了,他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跑路要紧。
他二话不说,闪身就要跑路。
但是,没跑掉,孔家四周有封印挡着,瞬移行不通。跑不掉确实跑不掉,但也不是真的跑不掉 ,再不跑,等王总反应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等等,为什么要跑?那是他的身体,作为身体的主人,要把身体拿回来,不是难事吧?
转念想完,周长生转身回去,跟孔莹联手对付王总。
不打不知道,等真正交上了手,周长生才意识到王总和他想的不一样。他的灵力于他而言,中间就像隔了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天堑。
这时,孔莹用藤蔓捆住王总,“愣着干什么?趁现在!”
周长生不敢犹豫,往自己的身体里扎去。靠近王总时,突然间,一股热浪扑过来,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袭上心头,本能使他触电般地躲开了这一击。
边边角角没逃过,沾了火光,疼得周长生进意全无,“蜉蝣憾大树”,这是他心头唯一的念头。
藤蔓断了。
跑。
这是周长生心头唯一的念头。
但怎么跑,这是个难题。
***
到孔家附近时,叶行猛地停车,前头倒着两个小孩,——车开的好好的,突然就有小孩闯了过来。
他连忙下车,把人扶起来,“没事吧?”
这俩小孩一大一小,差点被车撞,这会儿吓得面无血色,话都说不囫囵。年长的那个摇摇头,“没…没事。”
他往叶行身后看,“你们这是…要从孔家门前过路?”
这小孩神色不对。叶行反问,“孔家怎么了?”
年幼的那个口无遮拦,“有…妖精。”
年长的捂住他的嘴,“刚刚那里去了几个人,看起来不怀好意,这会儿估计已经打起来了。总之能不从这里过就别从这里过。”
回去车上,叶行,“周长生应该已经来了。至于周立业——”
他躲在暗处,指派他们来,估计自己不大可能会来。
黑狗,“孔家有个后门,咱们兵分两路,一碰到危险,能躲就躲,别恋战,这里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好。”
***
周长生人没跑成,又被孔莹带了回去。她的态度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而周长生无疑就是那个垫背的最佳人选。
突然间,大门开了,李白黑狗沙瓢三人破门而入,老李跟在后面。王总瞥了一眼,轻轻蹙眉。这几个人一来,叶行跟雾里也会来。
麻烦。
他打了个响指,孔家大院里一下子出来了不少人,丧尸一样朝他们扑了过去。
没时间了,王总干脆放过一个,全力对付孔莹。她必须得死,尤其不能跟叶行碰面,她在他的计划里,完全是多出来的一环,而且,他们有仇,不共戴天之仇。
孔莹身上中了几刀,咬咬牙,想逃,干脆贴着周长生,疯狂拉他挡刀。
周长生堪堪躲开一击,王总迎面又是一击,顺势把他踹在了一边。
孔莹无处可躲,额角冷汗直冒,她一偏头,看到王总后面的人,忽然说了句,“姓王的,你放我一次,我放过你儿子,怎么样?”
她不怕死,不过,至少得在心愿完成后再死。
王总拎起刀,神情漠然,“用不着,你去死吧。 ”
刀砍到孔莹脖子上,入肉三分,没再往下。这一刀要真劈下来,她人绝对会被劈成两半。但没被劈成两半,绝不是因为王总心软。——刀被一根白藤缠了住。白藤在朝王总身上爬。
孔莹趁机躲开,闪到王总身后,跟雾里说,“这次谢谢了。”
雾里面无表情,像不认识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