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我今天就要叫这狗东西知晓,本郡主的鞭子就是道理!”
话音落下,少女的红鞭再次落下,数道鞭挞之下,毛关阳终于扛不住疼痛,晕厥了过去。行宫中处理繁事的盛湛临时得知此事,飞速赶来,好在林中骑装少女已经停下鞭打。
他看了一眼娆光,望向一旁月白纱裙的女子,谢姝红着双眼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玄衣少年挑了挑眉,旋即移开了视线。
男人没有多余的问安,只是懒懒看了眼地上的血人,吩咐巡逻军道:“去拿套衣裙给那边的姑娘,另外将此人抬到含风殿外,此事交于圣上定夺。”
沈可欣缓过了劲,翘嘴轻哼一声。
盛湛的处理中规中矩,她不担心这件事闹开对自己有什么影响,比起她,毛家才是大难临头。不过……她倒是有些担心那姑娘的名声。
此事由盛湛善后,谢姝将昏迷的女子穿戴妥当,女子与赵锦一齐被神策军护送回了翠微宫。
而谢姝、沈可欣还有那被鞭打晕厥的毛关阳,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含风殿去了。
临时被通知了娆光鞭人一事的帝王先是微愣,问:“那毛家小子呢?”德因公公悄声附耳道:“回陛下,广平侯叫人抬到了殿外,娆光郡主与谢家姑娘也一并在外候着呢。”
“真是一个两个都胡闹!传太医。”话罢,赵谦不耐挥手,“把娆光和那谢家姑娘唤进来。”
这是谢姝来到大梁后第一次面圣,随着娆光行完礼后便乖巧垂首立在殿中。
大梁帝一堆政务,无心打量两人,直言问:“怎么回事?”沈可欣抬头,一五一十地将事回禀圣上,听完事情经过,大梁帝神色晦暗,半晌扬起一声笑。
“你总是这般行事,也是,若是瞻前顾后倒不像你沈家作风!”帝王此言一出,谢姝心中大石落地,看来娆光受宠一事不是虚传,赵谦是当真欣赏她。
大梁帝知晓此事闹出去毛家定不好看,君臣之间需得留三分颜面,与娆光话了几句事情后续便放两人各自回院了。
侯夫人从玉扇那得知姑娘去了含风殿面圣,吓得就要去见侯爷,好在谢姝回来的及时。院里关起门将事话了,侯夫人唏嘘感叹,“这户部郎中家的小子真真是……”
谢姝沉默,侯夫人见她兴致不高,猜她是被今日之事吓到,于是转开话题,“罢了,咱们用晚膳吧。”
谢姝点头,用完晚膳,少女看了卷书便早早上榻了,脑海中是挥之不去那女子惨白的面容。
从含风殿回来后,谢姝便一直在想,她与娆光是撞破了桩不公,可世道如此,对女子的不公那样多,她们人微力单,难道桩桩件件都要管过来吗?
不说当今女子,就连她自己,她该怎么做才能打破桎梏?赚到足够的银两就真的可以展翅高飞了吗?
谢姝怀揣着诸多疑虑,迷迷糊糊地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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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照顾那女子名声,毛关阳强迫的事就像在湖中扔了颗石子,漾了一圈没了后话。
毛家夫人算准了这点,本欲以“娆光鞭人”一事闹开,大梁帝率先将娆光禁足至夏苗,帝王这般行事,说是惩罚倒不如说护她,现下倒令毛家不知该如何自处。
就在这段风波惹人注意时,夏苗的通知下来了。
这日碧空无云,晴空就像一面方洗净的镜,金乌高悬,凉爽的风对着人拂来,是个惠风和畅的天气。
按照夏苗规定,贵女们大多要赛马相争,谢姝换上带来的碧色骑装,伴着侯夫人左右行至小猎场。虽知此次避暑行宫随驾者众多,但当看到这乌泱泱一群,还是令人震撼。
猎场直通钟南山,猎场外围了一圈木刺栅栏,桌椅瓜果茶水一应俱全,正中乃帝王明黄高座,观景绝佳。
高台上皆是天家,赵谦一身行服,左右两侧是王皇后与魏贵妃,赵锦与五皇子赵锋乖巧坐在赵夔身侧。
谢姝眼尖瞧见了不远处的楚行乐与霍青,两人也注意到那骑装少女,冲她颔首致意。不多时,人群尽数落座,高台之上的帝王冲着德因公公点了点头,准备演军。
围猎本意除与子民同乐外,同时也是军事大典,为练兵的综合演习。
虽代代相传至大梁,夏苗的娱乐性质已经高出了正规的田猎,随意灵活、不拘形式,非军礼一环,不过凡事全凭君意,大梁帝坚持想要与众大梁臣民一睹神策军风采,礼部与神策军也只能按旨行事。
围猎场大门敞开,那最好玄衣的少年郎今日一身铠甲加身,身后神策军众将领驾马紧随,马蹄扬起阵阵尘土,众目睽睽下,盛湛勒马,目光冷冽。
少年声音如玉石落地,在寂静的围猎场上响起,“好战必亡,忘战必危。围猎演军,即是不忘我大梁铁骑以命博来的天下!”
话音落下,将领们将手中刀出鞘,大呼:“战!战!战!”
周遭或兴奋或肃穆,谢姝不知自己现下是何感受,只觉那马背上的男儿郎既耀眼又刺目。
他向天下告知自己的强大,却也同时似在提醒她曾是败者。